第十一章 死与生_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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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死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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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死与生

  山谷雾气迷漫。

  避难此处的诺曼难民拼尽全力,才打听到了鲁瓦城内的消息:他们凑足了两袋金子,买通了一个布尔萨士兵,那个士兵对诺曼人说,鲁瓦已经开始‘洗城’。

  ‘洗城’这个词是诺曼人发明的。

  诺曼人在占领一座难以管理的城市的时候,就会选择洗城。这种做法能给未来十多年带来安宁。诺曼老兵在离开军营之后,会在某些安宁的小镇里面畅谈自己大杀野蛮人的故事,这种故事的听众很多,那些闲来无事的居民会轮流为老兵买一杯酒,让他把故事说完。

  这是属于诺曼人的荣耀。许多妇女在听说屠杀的故事之后,会流下两滴眼泪为死难者默哀,男人们则会说这是为了帝国的荣耀,小男孩会做梦拿一柄剑砍下野蛮人的脑袋,小女孩会许愿嫁给一个英雄。

  诺曼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自己的城市、在自己的家乡,会成为被洗城的那批人。

  流会四处传播,坏流总是比好的传播更快。

  很快,山谷之中的诺曼人都在传“唐人杀掉了不投降的居民,烧掉了图书馆之中的六万册书籍,在火焰上面烧烤活人,吃他们的肉。”

  流在难民之中催生出两批互相对立的居民。

  一批人认为唐军杀光了鲁瓦城内留守的居民,马上就会杀死山谷之中的难民。

  另一批人则认为唐人只会杀光顽固的抵抗者,对于已经投降的人会颇为照顾。

  鲁瓦城在被围困之前,许多难民逃进了城中。

  这些人带来的观点五花八门,海边城镇的诺曼人说唐人杀人不眨眼,靠近内陆的诺曼人则说唐人比安息部落要强,不太嗜杀。

  山谷中有一条小河,附近的庄园主在这里布置了二十多处鱼池。

  诺曼难民抵达之后,几乎将池塘淘干。无数诺曼男女跳进干涸的鱼塘之中捡拾小鱼,甚至连泥鳅也被抓出来吃掉。树都被摘光了树叶、剥掉了树皮。山谷之中,一群野狗四处游荡,他们对着诺曼难民龇牙咧嘴,试图保护自己的领地,半个小时后,这些野狗就成了篝火上面的烤肉。此外,诺曼难民还推倒了小树,用石块削掉了枝干,再弄尖了木棍两端。整个山谷之中,诺曼人都在使用这种简陋的工具挖掘兔洞,一只野兔窜出洞穴的时候,数十个诺曼人就会大喊着追赶。

  唐军控制着山谷的两头,许多试图离开山谷的诺曼人都被撵了回来。

  在惊慌失措之中,诺曼人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唐军曾对他们说,这里有食物供应,这个谎很快就破灭了。这里没有食物,只有防卫严密的唐军。

  那个晚上,难民们在忐忑不安之中寻找着藏身之处,许多诺曼人跪在地上祈祷。

  远处。

  唐军营帐之中,章白羽同样难眠。

  他在等待自己的客人。

  执戟郎们已经离开很久了,章白羽一直在思考自己做得对不对。

  几天前,韩云派人送来了一架水刻。托利亚山区没有竹子,韩云便用烤干的柳木制作了水刻。一天里,只用在顶端的木盆中蓄满水,这架水刻就会定时鸣响:顶端的木盆会不断涌出水滴,蓄满了水的木勺会一头倒在木桶上,倾尽了水之后,木勺又会抬高,重新承接水滴。

  章白羽就在静谧的滴水声中看着一卷诺曼书籍。

  这是四百多年前的诺曼冒险家写的《罗斯部落历史》。里面说罗斯人曾经两次围困诺瓦城,又两次无功而返。罗斯人的一支横穿了诺曼帝国,迁徙到了西部海边,成为了莱赫人、托莱人的祖先,留下来的罗斯人则被驱逐到了布尔萨王国的境内,他们反客为主,占据了尼塔海峡以西的大片土地。

  “罗斯人撤离诺瓦城的时候,毁坏了高架水渠,剥掉了六千副头皮,用来警告诺曼军团。但是诺曼军团穷追不舍,最终在尼塔海峡以西的决战中战胜了罗斯人,罗斯人逃入深山,一百多年没有他们的消息。当诺曼军团开始征服布尔萨王国的时候,兵员匮乏的诺曼将军开始雇佣罗斯人作战。这个时候,罗斯人部落开始重新出现在了文明世界的史料里。六十年后,罗斯人开始拥有自己的大型城镇,大半罗斯人选择改宗。他们推倒了巨石、烧毁了神像、将祭司按照众神的属性处死:火神的祭司被投入火中、水神的祭司被沉入水底、石灵的祭司被活埋、风神的祭司被从悬崖抛下。最后,这些伪神的仆从一个个被他们的神灵抛弃。当祭司落难的时候,诸神皆缄默不语。这是诸神的黄昏,罗斯人终于皈依我主```”

  章白羽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冗长的记录让他阅读起来颇为不顺。

  “诺曼人的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让章白羽颇为迷惑,他想起来苏培科岛上的那个自荐为随从的牧师了,当时带着那个家伙就好了。

  就在章白羽疑惑不解的时候,执戟郎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了。

  章白羽合上了书页,喝了一口茶,等待着来客。

  执戟郎禀报之后掀开了帐篷,侧身让出了通道。执戟郎的身后,许多战战兢兢的诺曼村长乡绅走了进来。

  “各位,”章白羽用颇为流利的诺曼话说道,“我长话短说吧。”

  鲁瓦城。

  陈粟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在陈粟的梦中,他回到了苏培科岛,在洁白的沙滩上,他和娜莎结婚。但是无论如何,陈粟都看不清娜莎的脸,只看见一个长满了头发的脑勺。娜莎似乎笼罩在迷雾之中,流血的胳膊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孩童。一阵风吹来,娜莎和那个孩子越走越远,陈粟在后面苦苦追赶,不时有逆行的死人对陈粟求饶‘放过我吧!’‘大人,我妻子在城外!’‘别杀我爸爸!’无数杂乱的声音窜入了陈粟的耳朵,陈粟只能抽出长剑,将这些死人尽数砍翻在地。娜莎却越走越远。

  陈粟终于气喘吁吁,坐在地上苦恼,这个时候,一双温柔地手捧住了陈粟的面颊。

  “娜莎!”陈粟欣喜地抬头。

  他看见了娜莎别有风情的面庞,娜莎的身后,站着那个颇为懂事的孩子。

  突然,娜莎和孩子的脸一起腐烂了,他们的脖子出现了红色的裂痕,脑袋一歪,坠落在地。

  陈粟在梦里喊叫,却发不出声音,娜莎的脑袋在地面说道,“放过我吧!”

  陈粟惊醒了。

  听到陈粟的喊叫声,守候在篝火边上的部下回头看了看郎官,“陈头,怎么了?”

  另一个唐兵正在用小刀雕刻着一只骏马,他也放下了刀子和木头,拍了拍大腿上的木屑站了起来,“陈头,我说还是杀了那群诺曼人得好,这些杂碎说不定去过唐土。没有一个诺曼人是干净的。”

  陈粟含混地应和着。

  鲁瓦城中的劫掠还在继续着。

  唐人和归义人的士兵坐在空空的骡车上,一家一家地踹开诺曼人的大门。士兵四处搜刮,把布匹、金银器、铁器、细木家具统统带走,许多士兵还会带走诺曼人的窗帘和被褥,黄铜挂灯也难以幸免。鲁瓦城内四处都是死人,不时有赤裸而哭泣的女人跑过街道。每一个街口都有唐兵把守,他们升起一堆堆篝火,盘算着自己抢来的东西。唐军士兵颇为不解的是校尉不允许他们焚烧图书馆的命令,图书馆也就是唐人的藏书馆。唐兵一开始以为那里面有什么稀奇玩意,进去一看,却发现只有几万册落灰的书卷。看守那里的诺曼老头吓得胆战心惊,但两个唐人士兵安抚了他,给他吃喝,让他帮忙把这些书清点好。

  鲁瓦城内的街道构成很简单。

  六条街道虽然弯曲,但是却有迹可循,三条街道是环形的,剩下三条则从西南北三个城门通向广场。在城内迷路之后,只要沿着直道找到广场就能确定方位。鲁瓦城虽然地处内陆,但却比沿海的城镇大很多,唐军的战利品极为丰厚。这个时候,唐军士兵甚至变得和雇佣兵一样了,他们将丝绸和金银器皿挂满全身,随意地糟蹋染料和女人的化妆品,将自己涂抹得五颜六色。在过去,虞官见到了这样的情景,一定会抄起长棍将士兵们好好教训一顿的,但是今天,巡视街头的虞官对于唐兵的种种作态全然不管不顾。

  唐兵们互相传递着消息,据说校尉已经下令了,他入城之后才会执行军纪,那之前做什么,校尉是不会过问的。

  除了劫掠之外,唐军士兵还发掘了许多乐子。

  比如将一块烧红的木炭用大锤杂碎,留下一地的红炭渣,驱赶赤脚的诺曼男女上去踩踏。

  这是苏培科岛上的奴隶主们取乐的手段,名叫‘踢踏舞’。诺曼俘虏们被灼热的炭渣烫得直跳脚,在地面跳个不停,他们眼泪横流、口中尖叫。有一个诺曼学者拒绝去跳踢踏舞,一个唐人士兵几刀砍死了学者,割了脑袋让诺曼人捧在手里。唐兵们用结结巴巴的诺曼话对这些人说,“跳起来,不准停,脑袋不准落地,不然都死。”剩下的诺曼人纷纷失去了勇气,一个劲地开始跳起舞来。唐兵们轰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纷纷为诺曼人打拍子助兴。

  折腾到后半夜,唐兵们换了值。

  前半夜休息的唐兵开始四处找乐子,第一批唐兵则进入内堡休息。一群在鼻子上面裹着手帕的唐兵一边抱怨一边把自杀的诺曼人堆积到一起。淡淡的尸臭已经弥漫开,这些人已经自杀好几天了。唐军拆掉了城内的木头门窗堆积在尸体上面,又往上面浇了油料,点燃了一把大火,开始焚烧这些尸体。尸体在焚烧的时候偶尔会发出响声,那是腹部破裂发出的动静,一个唐兵恶心得吐了出来,另外的唐兵点了火就离开了,还剩一个唐兵津津有味地看着大火吞噬诺曼人,他的目光映着火焰和血污,闪烁着疯狂的光泽。

  第二天一早,唐兵开始随性焚烧起了房舍,更多的诺曼人被揪出藏身之处。

  地窖、阁楼、空墙、马厩、甚至粪坑里面都躲藏着诺曼市民,唐兵们以寻找藏匿者为乐,他们大喊着诺曼话,恐吓躲藏起来的诺曼人,一旦诺曼人受不了压力逃跑,唐兵就会在后面放箭射倒他们,再走到身前杀死他们。

  陈粟被吵醒了。他半夜惊醒之后,过了好久才睡下,这个时候被吵醒,心中非常恼火。

  他走出了驻防的塔楼,走到外面去看一个究竟。

  来到外面后,陈粟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发出惨叫的是一个诺曼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好像娜莎。

  “放过我吧,大人!”女人对眼前这个唐人军官哀求。

  陈粟嘴唇颤抖了一下,嘴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接着,两个唐兵过来揪住了女人的头发。唐兵们对陈粟行礼,问了早,随后便扯着女人的头发走了。

  “放过我吧!”

  陈粟感到浑身发冷。

  他茫然四顾地走在残破的街道上,许多窗户上都挂着诺曼人的尸体,唐兵用诺曼人的血在墙上涂鸦。

  陈粟走到水井边上,想打水洗一把脸,但一股血腥的臭味让陈粟几乎走不到水井的跟前。

  “这是枯井,没水的。”一群唐兵过来对陈粟问好,告诉陈粟说,“昨晚一群诺曼人跳下去寻死,我们又丢了几块大石头下去,他们早上还在叫呢。”

  “哦。”

  陈粟好像还在梦中一样,一直游荡到了中午,才想起去找吃的。

  几个民夫守着一桶粥和两桶烤饼。

  周围是上百个围坐吃饭的唐兵,陈粟走过去的时候,士兵给陈粟递来了一大碗粥和一只饼,有个民夫给陈粟递了一个水囊。

  陈粟捧起碗准备喝粥的时候,另一个郎官走到陈粟边上。

  那人神秘兮兮地打开了一只盒子,从里面抓出了黄色绒线一样的东西,“老陈,昨天搞到的好东西:安息肉松!啧啧,他妈这帮诺曼人真会享受。”

  也不顾陈粟要不要,那个郎官把一团肉松丢进了陈粟碗里面。

  陈粟用手指捏起来吃了一口。

  那个郎官还在一旁解释,“这一点点肉松,做起来可不容易,一块肉要切成丝、剁成泥,裹上盐,下油锅煎,还要拌上香料。不过确实好吃啊!”

  陈粟点点头,“是还可以。”

  “你说城里面怎么还有肉松的,难道是人肉做的?”

  陈粟听完之后,胃部立刻一阵痉挛,酸液一点点地倒涌入了嘴里。陈粟憋了一下,没想到胃部的恶性感更加强烈。

  接着,陈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那个郎官震惊之余连连自责,说自己嘴贱该死。

  陈粟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里。

  他揣了两块饼,走到了防火塔周围,他沿着早上的记忆走着,走到了一个深深的巷子里面。

  他想救那个女人,他想救那个长得像是娜莎的女人。

  终于,在一个草垛边,陈粟看见了那头金发。

  四下无人,陈粟走了过去。

  女人的身上盖着一块毯子。

  陈粟掀开了毯子,毯子下的身躯不着丝缕。

  女人涣散的眼神盯着天空,已经死了。

  陈粟看着女人的眼睛,看了很久。

  他试图把女人的眼睛合上,但却怎么都合不上。

  最后,陈粟把两块饼放在了女人的手中,接着,他用毯子裹起了女人,把她横抱起来,走到了那口井边,将女人抛了下去。

  陈粟的身边,他的部下聚集了过来。

  “陈头,你怎么了?”士兵们询问。

  “把这口井封起来。”陈粟说,“封起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很快就如令去做了。

  别的郎队还在大掠鲁瓦城的时候,陈粟带着自己的部下撤出了城市。

  命令激起了部下的不满,但是陈粟声色俱厉,甚至让虞官执行军纪。士兵们终于恢复了纪律,开始列队出城。陈粟郎队的身后,几十辆大车装满了财货,瘦弱的骡马吃力不已,几乎迈不开步子,车轮屡屡被路上的碎石卡住。

  折腾了很久,陈粟终于带队出城了。

  出城之后,陈粟安置了部下,就带着几个士兵骑了马,去找校尉。

  几天之前,陈粟还在谈论‘封刀几天’的问题,这个时候,陈粟却只想逃出鲁瓦城远远的。

  用畜生的方式对待畜生,根本谈不上复仇,也谈不上雪耻,陈粟现在只有一片惶恐,一片茫然。他不知道怎么跟校尉说,但是他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山谷的人杀不得。如果实在要杀,陈粟决定拦住校尉,让自己来动手。

  在一片纷乱的思绪之中,陈粟抵达了山谷口。

  这里已经没有士兵了,也没有一丝声音。

  陈粟的马累得汗如雨下,如同刚刚淌过了河流。

  在一阵阵的不安之中,陈粟驱马走入了山谷。

  山谷弥漫着灰尘。

  陈粟看见了唐军的将旗,便下马朝着校尉走去。

  章白羽盘腿坐在一块石头边上,和周围的执戟郎们闲谈着。

  看见陈粟过来,章白羽颇为好奇,“陈粟,你不是在城内吗?”

  陈粟不知道怎么开口。

  “校尉,”陈粟说,“这里的诺曼人```”

  “都上路了。”章白羽的语气之中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陈粟咬了咬嘴唇,“已经杀了啊。”

  “杀了?”章白羽说,“什么杀了,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我招来了四境的诺曼村长乡绅,安排诺曼人四处就食去了。你没看见那些诺曼村长的脸,各个苦得像是霜打的茄子。过了今年,就召这些诺曼人回城。陈郎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执戟郎们都抬头看陈粟。

  陈粟庄重地正坐,然后对着章白羽伏跪。

  “请校尉速速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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