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低头_娇软小画眉[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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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低头

  [欧巴]

  宿舍楼外阳光普照,某两人小学生受训式排排站。

  暗中窥探前方灭霸沈的脸色,再瞥瞥身边傻子沈的心不在焉。说不清顾虑哪方更多,苏井里开门见山打上一张坦白牌:“不用问了,傻逼那个词,我教的。”

  沈琛眼尾悠悠扫过他,他舔了舔后槽牙,继续不要命地包揽责任:“白莲花戏精,一巴掌呼死十个,踩着傻逼头出道也都是我教的。要是你有意见,觉得她不应该说这种话,大不了让老板扣我两个月工资好了。”

  “两个月?”沈琛挑眉,尾音提起。

  “…那三个月。”

  对方轻轻扯开唇角。

  “四个月??”

  对方仍然不语。

  对方不屑地移开目光。

  不就说个脏话么!

  你个死洁癖事真多,活该被当成 />

  苏井里咬咬牙:“六个月行了吧?!”

  沈琛一个优雅的点头,对应而来的画面是,n双限量球鞋、n款游戏插上翅膀离他远去。

  好绝望,这该死的贫穷。

  万分绝望之中大佬还发话:“你可以走了。”

  招之即来呼之则去?

  可恶的有钱人。

  苏井里刚迈出一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说:“该担的我担了,该扣的也已经扣了。应该没必要再训她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说句脏话可不会死。”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他的语气有着六分试探,两分旁敲侧击的提醒,剩下两分伺机而动。好似他说要训,他便要揭竿而起。

  所谓经纪人,上回碰面没那么大气焰来着。

  沈琛不着痕迹地打量苏井里,不经意捕捉到一圈浓浓的黑眼圈。

  非常像噩梦缠身连日失眠所导致的,他算是常年体验着,近两年、这段时间才缓解许多。

  不免联想到某些情况。

  不过转念一想,编词作曲的人讲究灵感,通宵工作似乎属于行业常态。沈琛收回视线,淡漠道:“我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应该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

  潜台词还是那句话:别多管闲事,你可以走了。

  苏井里也觉着他应该走,麻溜儿拍拍屁股溜走,鬼要掺和你们的修罗场。

  可是——

  双脚扎根似的一动不动,体内情绪迅速堆积,他难以自控地冷哼一声。

  “说到底你又不是监护人,就算是监护人,十八岁成年人有自由。她爱说什么说什么,没必要按照你喜欢的来。要是非喜欢玩什么养成play,我劝你养条狗更实在,不然花钱弄个定制仿真机器人什么的。”

  “反正你有的是钱。”

  挑衅。

  字里行间处处挑衅,苏井里上前一步挡在沈音之面前,无论口头身体都是无比挑衅的样式。

  沈琛垂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如果把沈先生分开看作两个。一个披着温柔壳子好说话的沈先生,一个冰冷诡谲、什么弄得坏的沈先生。他们之间的交集点应该离不开笑。

  只不过前者云淡风轻尚有温度,后者犹如破开封印的凶兽,特点是眼神沉郁,笑容下栖息着肃杀之意。

  沈音之常常能想起他指尖滴血的样子,谈笑间生杀予夺的派头。

  况且她不明白,二狗子护短归护短,但又穷又怂。

  前几次口口声声的灭霸、大佬,每逢碰面巴不得离沈琛十万八千里远,避免交集避免不小心毒舌开罪。为什么这次一反常态地为她出头?

  简直像……

  1938的大年夜她没睡好,第二天偷偷说:“二狗子,他好像不要我了。”

  他们之间向来不提名字,是个默契。

  他诧异抬头,她径自盘起手,严肃在在地嘀咕:“昨天晚上看烟花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一直盯着我看,我问他为什么盯着我看,他说因为我好看呀。学我说话,学我说呀。但是为什么晚上偷偷起来掐我脖子?”

  “好像到时候了,我得走了。”

  “二狗子你想不想跟我走?”

  二狗子没支声,像哑巴一样反复擦她的小皮鞋,擦得黑漆漆亮闪闪。

  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他偷偷摸摸进沈先生的卧室,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她们今天说他是日本人的奸细,明天变成清帮的奸细,妄想杀害沈先生反被逮住,折磨得不成人样才死;

  后天呢,又有新的说法。

  说他不甘心只在沈公馆做下人,成天陪着不成气候的小姐玩闹。所以求沈先生重用他去,或是还清恩情自请离去了。

  大后天则是:结巴瞧上主子的傻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扔进池塘喂鱼。

  那之后沈音之问过很多次:“二狗子去哪里了?”

  沈先生总是说:“去他该去的地方。”

  于是直到死前她都没再见过他,只收到一张时髦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小姐,我会救你出去。

  究竟是什么时候写的呢。

  究竟以什么心情身份写的呢。

  她通通不知道。

  只知道他并不喜欢她,纯粹是个死心眼。

  一个比她还傻的傻瓜,理该活不长命的。

  ……

  不过短命一次就够了。

  一个人怎么能因为另一个人倒霉两次呢?

  来世做牛做马可不是这么算的。

  眼瞧着两个大家伙水火不容地对立着,沈音之打破沉默,说:“你走。”

  “听到没?”

  刚想夸傻子好歹有骨气,苏井里猝不及防被推,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用手指着自己,“你让我走?”

  她点头。

  “有没有搞错,明明我——”

  哪有时间解释,再解释才是十个你都没了。

  沈音之再伸手推他:“哎呀你走,不要你救,走开。”

  “……妈的。”

  俩绝配,都喜欢把人当成狗使唤是不?

  “走就走!谁爱管你们的闲事,下次求我我都不管!”

  苏井里凶神恶煞地翻个白眼,嘴里嘟囔着‘好心当作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的词,骂骂咧咧地离开。

  剩下两个人。

  小傻子很有自知之明地摊开手心,满不在乎地说:“你打呗。”

  天边薄云浮动,遮住太阳。

  整个世界好像暗淡了很久,冰冷很久,他真的打。

  好在没有从前那把薄薄的尺子,人的手打下来是不疼的。十下过后沈音之甩一甩,再吹一吹,又是一条江湖好汉打不怕,下次照样能傻逼回去。

  “为什么要说脏话。”

  都打完了才来问哦。

  她揉着手,理直气壮:“谁让她一直说我,我很烦。”

  他再问:“狗咬你,你就咬狗?”

  她不假思索:“我不光咬她,还揣她屁股,找更大的狗来咬她。”

  “……”

  锱铢必较的清奇回答。

  并且突然之间他很像她口里的,更大的狗。

  沈琛低头看她两眼,“手再伸出来。”

  “……都十下了,你怎么打这么多。”

  沈音之比以往伶牙俐齿,更能顶嘴,不过仍是乖乖伸出手。

  一下。

  两下。

  三下。

  没那么疼,手掌发麻。

  过了好几秒没再挨打,她才发现手里多了颗巧克力糖。

  “为什么给我糖?”

  人家都说给个巴掌给颗糖不是好事,而且他打十个巴掌才给颗糖,肯定是大大的坏事不为过。

  沈音之仰起头,保持绝对警惕。

  他回:“别被人欺负,反击是对的。”

  什么呀。

  她纳闷了,“那你又打我。”

  “咬狗不对,打狗对。”

  他不紧不慢:“奖罚分明。”

  听着有点儿道理,沈音之皱皱鼻子,“那你奖完了,罚完了没有?我想回去睡觉。”

  她话里的不耐烦,沈琛听得清晰,面色不由得淡了。

  “为什么不回短信,不接电话?”

  他语气稍微的冷,伴着一阵冷风吹来,树叶飒飒飘落。

  沈音之缩缩脖子,懒洋洋地反驳:“我说过很多次呀,要上课,要训练,要睡觉。你看今天,要不是你让他们给我手机,我都不用挨骂又挨打。”

  他静会儿,眯着眼问:“你不想理我?”

  沈音之不说话。

  低头踢开石子,不经意瞥见灌木丛里蜷缩成团的胖猫。她立马蹲下身体,欢快地勾手指:“过来过来,猫猫过来。”

  猫大约熟她,果真一扭一扭胖墩墩地走过来,接受人类的揉揉搓搓。顺带又以佛系死鱼眼盯住沈琛,晃了晃尾巴。

  【又是你啊人类,这次想做我的铲屎官吗?】

  他用脚尖硬生生挪开它重达十五斤的身体。

  【对方再次拒绝您的请求。】

  【愚蠢的人类。】

  “秋天好冷。”

  沈音之无厘头地展开话题,“人在外面冷,猫在外面也冷。冬天会死很多很多猫,因为它们没有家,找不到吃的。所以它们得找个暖和的房子过完冬天,春天再去外面自由自在的玩儿。”

  似乎在跟他说话。

  似乎又没有。

  她给他瞅个头顶发旋,纤长睫毛起起落落,如飞鸟的翅膀。

  ——无脚鸟。

  电影《阿甘正传》里曾经提过,听说有种鸟没有脚,永远在到处飞,永不停歇。活着的时候只会停下来一次,那就是它决定死亡的时候。

  是一种神话里才存在的极为任性的鸟。

  不知道为什么沈琛会想起它,感觉到自己被排斥在她流动的世界之外。

  他扯了扯平整的西装裤,也蹲下来,离她很近。

  狭长的双眼依旧眯着,似疑问似质问地再来一次:“为什么。”

  沈音之无聊地在鞋子上画圈圈,不看他。

  不回答他摆脱不了。

  要回答他又说不清楚。

  她摸一把脸,娇纵地哼哼:“我不想说这个,你别问我了。反正再过七天就好,我会理你的,现在你也别理我行不行?”

  “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费劲地抓起猫前肢,抱起来,转头要走。

  “回来。”

  沈琛慢慢站起来,追问:“为什么七天?”

  本来就是七天。

  因为你提前出现所以再加七天。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呢?

  怀里猫被抱的不舒服,往下跳的时候挠了沈音之一下。

  伤痕不在外面,看不出来。它在里面的皮肤,存在于皮肤之下的意识,怎么说得清楚呢?以她肚子里脑瓜里那点微不足道的词汇量和表达方式?

  她也有些烦了。

  以前他们不这样的。

  门禁、办事,或者其他什么大事小事都好。

  他从不肯告诉她为什么,她便逐渐不再追问为什么。逆推过来她也不必说为什么,他也不该问。

  这是男女之间最好的交易。

  公平合理。

  坚不可摧。

  “七天就是七天,没有为什么的七天。”

  小傻子皱眉毛:“都说了我不喜欢讲,你偏要老问。问得我头都大了,头疼好几天,今天早上才不疼的,你再说我又要疼。头疼都不好睡觉,我还要上课要训练,要唱歌比赛,怎么回短信?为什么要回短信。”

  “你又不是天天都回我,干什么要我天天回呢?”

  他们的交易里可不包括发短信回短信,那是她喜欢做才做的事情;不喜欢的时候当然可以不做。

  责任义务与个人兴趣爱好,沈音之区分得泾渭分明,近乎冷血。

  她要走。

  那副决绝的姿态仿佛早晚要走,头都不回的走。

  ——真要说起来,她有哪次回过头?

  沈琛恍然明白过来了。

  火烧沈园她可不是误打误撞躲过去的。

  日子是精心挑的,狗洞是耐心准时的。

  她分明时刻盘算着走。

  你关着我我就走。

  不让我走我要走。

  不高兴了更要走。

  要不是那场火来得突然,让她意识到外面有许多沈先生的仇敌——连带着仇上无权无势、只有宠爱虚位的她——究竟她会老老实实钻回到洋房,抑或是趁乱逃走?

  不清楚。

  谁都不会清楚傻子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她后来肯定终究是走了。

  独自死在流行病肆虐的废墟人群之中,而后便是一声:“沈先生请回吧。”无数次撕裂了他。

  沈音之越走越远。

  沈琛上前拉住她。

  云挪开,周围亮堂起来。

  仅仅她的阳光都被阻断了,地上落下好大一块他的影子,浓郁而长。

  “哎呀,你干什么又……”

  “不问了。”

  话没说完,他低低缱绻的声音落在耳旁,近似一声无奈的叹息:“零食买给你了,方便面也买了。以后不会害你头疼,会天天回短信的。所以——”

  “至少有空的时候,该回短信吧。”

  “……”

  沈音之茫然地眨了眨眼,久久难以言语。

  有些记不清楚,这是否前世今生来的第一次。

  他没那么高高在上的要求她做某件事。

  甚至是低微的。

  为她低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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