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溪水_朕为将军育龙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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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溪水

  倪英打着哈欠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昨夜宿醉,教她一早脑袋便疼得厉害,正皱着眉头拿着拳头轻敲后脑勺,余光瞟了眼走廊尽头,双目登时眮大——俩随行瘫坐在地上。

  不好!

  她悚然一惊,几乎是立时冲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便看见了厢房内相拥的两个人。

  李元悯眸色一动,放开了眼前之人。

  倪英重重喘息着,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眉头蹙起,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猊烈脸上,然而猊烈没有什么表情,只如往常那般一概淡淡的。

  倪英咬了咬牙,正欲拔剑,李元悯冷声喝道:“阿英!”

  他顿了顿,雪白的耳廓上微微发红。

  “我让他来的。”

  倪英明显不信,护卫还昏睡外头,若是自请他进来,又何须放倒他们。

  可看着他们二人方才相拥的模样,不似勉强,倪英心间又突突突地跳起来,她不敢细想,生怕自己无端的揣测再度落空,白欢喜一场。

  她只能可怜又无措地站在那里。

  李元悯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将她手上的剑推回剑鞘中,柔声道:“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倪英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然而那张脸上只有那给予她的怜惜与温柔,别无其他。

  她的阿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们。

  倪英咽了咽口水,一点儿也不敢打破眼前这个梦境。

  启程的第二日,因着晨起的一场暴雨,大队人马耽搁了不少行程,在落日之前无法按着既定的路线赶到兖县,猊烈干脆下令就地扎营。

  因着身子有状况,李元悯一向深居简出,如今有倪英代为安排驻扎事宜,他干脆偷懒待在歇憩的营帐内翻阅些风土志。

  夕阳西斜,外头细碎的脚步声来来往往,有着一股令人发懒的气息。

  李元悯神色倦怠地又翻了一页,脑海无端端闪过一双凌厉的眼睛,他指尖僵直着,又将书给阖上了,淡淡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此次他会否玩火自焚,不过再难,他也得迎头而上——他没有旁的选择了,无论是试图挽回他的阿烈,还是拉拢这位悍将,增加自己保身的筹码,他都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出手。

  正沉思着,外头随行进来了:“殿下,总制大人请见。”

  李元悯呼吸微微一滞,半晌,道:“传。”

  很快,维帐一掀,带了一阵风进来,高大健硕的男人大步流星而进,他已经卸了铠甲,只一身玄黑的劲装。

  他垂首看着眼前的人半晌。

  “吃了没?”

  李元悯随口道吃了。

  猊烈沉默半晌,绕过了案台,曲起指腹抚着他的脸颊:“你不该说谎。”

  李元悯呼吸一滞:“你监视我?”

  “当然,”猊烈分毫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可惜你近身之人个个忠诚,断不能收买,也插不进去人,打听个小事可得费好大的功夫。”

  “你——”

  李元悯呼吸微乱,心念转了转,回想起他这几日的情状,合该不知他妊子的事情。

  当下稍稍放松了脸色,解释道:“只路途颠簸,一时半会儿没有胃口而已。”

  话音未落,外头又是一声通报,“殿下,钱叔送药来了。”

  李元悯不动声色:“拿进来吧。”

  钱叔踽踽进来,看见总制大人,愣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朝着他稽首一拜,默默将适口的药放在案上,李元悯让他自行去了。

  他只作平常的模样,三两口便喝了,这药着实苦极,他习惯性的拿了碟子里的饴糖,速速往嘴里放了一颗。

  蓦地心念一动,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对方正盯着他看,唇边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元悯将目光移开,轻咬着嘴里的饴糖。

  营帐内静默下来。

  猊烈轻咳了一声:“整日龟缩,没得拖累了身子,自要日日喝这苦口补药,走,带你外头走走。”

  听得那补药二字,李元悯一愣,他何其聪慧,随即明白了来,心下更是松了口气。

  “来人!”猊烈自顾自朝帐门唤了一声,门口的侍卫匆匆进来候命。

  “给殿下备马。”

  侍卫迟疑片刻,看了看李元悯,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当即受命下去了。

  猊烈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不走?”

  李元悯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前去。

  夕阳挂在天际,余晖照得四处都拢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虽是初春,但今日日头甚大,四处自是暖洋洋的。

  二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出了营,李元悯在前,猊烈在后。行至一条溪边,猊烈翻身下马,上前将李元悯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李元悯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沿着溪畔走去。

  二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溪水波色粼粼,碎了蜿蜒的一条金光,水声清幽,抚平着躁动的人心。

  看着前方纤细高挑的背影,猊烈的心难得的平静,却又觉得几分不足,思忖片刻,不由分说快步上前牵住了他的手。

  李元悯不自觉挣了挣,却是被紧紧拽着。

  不由抬眸挑衅似得看他:“你如今是大皇子的人,不怕他发觉你跟我走得太近么?”

  猊烈停下脚步,看了他半晌,道:“你装得那样好,他怎会再忌惮你?”

  “何况,”他喉结动了动,目中幽深:“你也是李元乾默许的,给我投诚的一个‘大礼’。”

  李元悯的呼吸顿时重了几分,屈辱没有再盛,只强自压了下去,没有说话。

  耳旁一声叹气,随之,李元悯被揽进了一个厚实宽大的怀里,低沉的声音透过胸廓传入他耳中,“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晓,这天下,能随心支配自己的,只有权,懂了么?”

  李元悯闭了闭眼睛,重重地咽下了喉头的艰涩。

  猊烈摸着他的雪白盈润的耳垂,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带了些安慰:“别怕,至少他是送给了我。”

  李元悯没有说什么,只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紧了拳头。

  日头渐渐下山了,四处陇上了一股喑哑的晦涩来。

  草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声音,猊烈利目一眯,足尖挑起一块石子来,骤然往来声处飞去。

  但听得短促的一声吱,猊烈上前,在草丛中捡起一只野兔来。

  他瞟了一眼李元悯,拔出皮靴上的一支短匕首,当下便拎着那野兔去了溪水边,宰杀剥皮清洗完,拎着回来了。

  李元悯胸襟本就有些烦呕,看着那剥了皮的光秃秃滴着血水的野兔,胃腑更是起了一阵翻腾,他暗自压了压。

  猊烈却是兴致勃勃的,拾了些枯枝架了个篝火堆,用匕首削了支细竹将野兔穿了,架在火堆上烤。

  他抬眸见到李元悯微微皱眉的模样,难得的打趣:“这小畜生知道你没用晚膳,便上赶着来了。”

  李元悯怕他看出什么异常,缓步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那野兔被烤得滋滋作响,猊烈熟练地割去焦裂的部分,切了一块嫩肉递到李元悯唇边。

  李元悯闻着那油脂的味道,胃脏又开始翻腾起来。

  猊烈见他为难的样子,嗤笑一笑,“看你这娇气样儿,在军中怕是挨不到一个月,若是遇上战急,遑说烤着,生肉都得咽下去。”

  李元悯没有理会他,只暗自按捺住那股强烈的作呕之意。

  猊烈将那肉往嘴里一丢,嚼了嚼,睨了他一眼:“这还不算,你道鞑靼这些蛮子叫战俘什么?‘两脚羊’!”

  李元悯再也忍受不住,扭过头在一侧干呕起来。

  猊烈怎会想到他反应这般大,一时暗悔与他说这些。

  手掌僵硬着,笨拙地顺着他的背,好一会儿功夫,李元悯才缓过来。

  猊烈也没有了那等吃烤兔的心情,只看着他那双春水一般的眼睛,叹了一声:“娇气。”

  李元悯咬了咬唇,念起此间种种,忍不住瞪了一眼他。

  猊烈乐了:“不是娇气是什么,喝个药还要跟个孩子似的含颗糖,连茹毛饮血的话都听不得,啧。”

  李元悯看着他戏谑的神情,莫名的眼睛一红,他抿了抿唇,拼命忍下那股莫名其妙的委屈。

  看到他那副样子,猊烈面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他喉结动了动,心间那股酸软疯狂涌起,叫他难以忍受。

  再是忍不住,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替殿下骂:“是人吗!人家是怀了你的孩子!!”

  不过其实也不怪老猊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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