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_穿成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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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翌日,后院的崔执库失足落了冰窟,死了。

  听说被发现的时候,人一半儿露在外头,府中仆役费了好大的力气打捞上来,见他的下半截儿半曲半伸,已经被冰层封裹的的不成样子。

  最后还是将手脚都给锯掉,才勉强入了殓。

  而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之后的几天里,府中要么无故失踪、要么恶疾复发,或者损于乐坊花巷,接连没了好几个。

  普通的奴倒也罢了,死几个也没人会注意到。

  关键不是!

  其中除了负责洒扫的低等仆役之外,不乏主执府内要职的掌事,或者就是一院之首。

  所以突然之间丧了命,想不叫人注意都不行。

  可怪就怪在,到了底,无论多么人心惶惶,丹东候也都不曾露面询过一句,只着府中管事出面,先拿些银钱安置死者。

  因为没有线索可循,不了了之的结果是必然的。

  眼见腊八节至,越明爵颇有一种情急无奈的意味,下令责了府中正副三位管事。

  如此蹊跷,仆役们私底下颇多议论,人鬼邪说被传的到处都是。更有甚者,瞅个得闲的时间,竟跑到附近道观求了符咒来随身带着。

  肖勉还在养伤期,偶尔与团子出去走走,听到的很多都是,“卖符咒了,三枚铜板一个!”

  丹东侯府后院里,要成集市了!

  这不,腊八节前一天,还他么成群结队去疯抢的!

  都是负责园中清雪的仆役、婢女,接触不到宴会上的事情。便做事之余,堆在一起瞎研究。

  主要还是被那鬼怪吓怕了,谁不还不惜命来着?

  有人质疑,“灵吗?”

  卖符咒的一般都会自卖自夸说,“废话,我这可是经钟鼎观重阳大师开过光的,可避除邪祟、延年益寿……”等等等等。

  吹着吹着,包治百病、求子问医的话都能信口诌来。

  然后道:“只剩十个了,咱们这么熟就不收见外的价,咬咬牙两个铜板给你……”

  刚要送团子回院里休息的肖勉:……

  好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而小孩子似乎对外界所有的事情的都充满好奇,没见过符咒,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就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去看。

  “很灵吗?美人儿哥哥,我们要不要也去买一个?”他道:“最近院里的人都在说鬼怪的事,我都吓得晚上都不敢自己睡觉。”

  他说着,也不管肖勉是不是允许了,握住他的一根儿手指就往人堆里扎,“还是买一个试试,我一个,你一个,嗯……再给哥哥带一个,咱们都有了就不怕鬼怪!”

  肖勉:……

  要说这世界上真有什么鬼怪,最大且最恐怖的也就属越明爵那厮了。

  自他将那无意间发现的东西交给越明爵,府里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人了。有这么巧的事吗?

  肖勉很肯定地认为,没有!

  不仅如此,他觉得越明爵这两日,可能说搞事就搞事了!

  想想黛青频繁往来地牢与越明爵的书房,秦隐偶尔也开几幅伤药叫人送去。明显是一边折磨着,一边又不让人痛快,给吊着呢!

  至于吊着干什么?肖勉自认脑子跟不上:不想了!

  于是,他一把揪住小团子的后领,将雪球儿似的、站立不稳的小人儿给扯了过来。

  “哪有什么鬼怪,你个小毛孩儿凑什么热闹?”

  “我驱鬼!”他堪堪立住,就拨弄掉肖勉的手,“你别拉我,再晚就没了!”

  嗖一下又要趟着雪往跟前儿凑。

  肖勉也是真无奈。

  他皱着眉头看小团子好奇宝宝上身,左看看右瞧瞧,挥挥手叫仆役递了银钱过去。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这位备受妖魔鬼怪荼毒的未成型小花骨朵儿,好好普及一下“世界本无鬼,有鬼自心生”的道理。

  说是符咒,就是一个勾勒金色图纹的三角布,五颜六色的,用细绳穿着,可以挂在脖子上。

  “喏,美人儿哥哥,这是你的!”小团子将其中一个塞入肖勉手中,自己的是金黄色,则揣在身上。

  肖勉很拒绝,“我不要!要给也该给你哥!”好好驱驱他心中的浊气带怨气!

  “你放心吧,都有!”小团子又塞了回来,神秘兮兮道:“偷偷告诉你,我问了,那下人说,这个红色可以保姻缘。”

  肖勉顿时愕然,“姻缘?”

  “是啊!”小团子使劲点头,宝贝地将另一个同一色的捏在手心。

  肖勉就知道他要作什么鬼了。

  果然,他得意地挑挑一对儿颜色浅淡的小眉毛,笑得活像一只土拨鼠,“呐,你要收好,别给弄丢,否则就不灵了。”

  肖勉简直:……

  然他一句话都还没说,这只土拨鼠就感觉自己大事未成、辗转难安,小跑着蹿出老远,“我自己回,你不用送我了!”

  可能是生怕肖勉逮住他暴揍似的,嘚蹦弹起来,“你不许丢,要不我就……不理你了!”

  肖勉:……

  他止住了要抛出的动作,低下头,一言难尽地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一遍。

  劣质绣工的四瓣粉桃上,金粉小字规整秀巧,写着一串对他来说格外羞耻的字样:

  金玉良缘、佳偶天成,花开并蒂、缘定三生。

  肖勉:去你个鬼的姻缘!

  他就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像这丁字红三角一样,这么烫手过。

  所以他就越看越不安,越看腰腹越紧……

  心道:那个爱胡闹的小家伙,可千万别给他找事啊!

  不想,小团子还真就没让他失望过。

  也就半个时辰未到,越明爵遣人过来了……

  只是一名普通的仆役,在肖勉房外停住脚步,便朝里唤道:“肖公子在么?侯爷有事请您去一趟。”

  肖勉深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每天都要担心保不住屁股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

  越明爵就等书房里,仍旧一袭暗沉沉的卷云纹锦袍,端坐案后,满面阴郁不见明光,一派“你想死、本侯偏要你生不如死”的姿态。

  而他手边的文简之上,丝毫不出所料地,放着一枚鲜红的丁字三角布。

  肖勉顿感脑后生凉。

  不过他还是勉强镇定地行了礼,“不知侯爷唤我来,有何吩咐?”

  越明爵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垂目执笔,似不曾听到他说话般。

  肖勉候了片刻,见他还不吭声,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被鬼附身了,正要再出言提醒一句。

  越明爵不疾不徐地停了笔,“伤可好了?”他问。

  肖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问老子伤好没好?他要干什么?几个意思?

  他悄悄窥了一眼,不过实在看不出越明爵是真问、还是有什么陷阱等着他去踩,便提着颗心,道:“还……好吧!”

  “呵,”越明爵搁笔,含着几分轻嘲的口气,“本侯看你,也是无事生闲了吧?”

  肖勉便不敢接话。

  鬼都能听出来,这话味道不对。

  果然,越明爵合上文简,捻起手边的姻缘符。几番辗转地摩挲,将视线投在肖勉身上,“金玉良缘、佳偶天成?”

  他一字一顿的念,不怀好意。肖勉低着头,索性就不要与他对视。

  太特么羞耻了!

  而越明爵就好像是故意的,“肖公子博学,不妨与本侯解释解释,这几字什么意思。”

  肖勉觉得,自己的脸皮,此时此刻,至少被人刮了三层。

  他便硬着头皮,“不、不知道……”

  略微迟疑,编造道:“可能是不太好的意思。嗯,对,是不好!”

  越明爵便笑了……

  他看着肖勉,“是吗?你送本侯贴身戴的东西,居然要送寓意不好的?”

  肖勉想钻地的心都有了。

  越明爵继续道:“肖闵,你是都想让本侯死?”

  “不不,我不是、不是我!”他撇清自己的心过急,磕巴了一下,“是团子,他今…卧日!”

  肖勉睁大眼睛,脱口就是一句粗话。

  实在是禁不住视线的强烈冲击,往后退了半步,“这、这这这……”他要找不到舌头了,指着越明爵后方那个夸张又骚情的太阳,“这东西怎么在这?”

  越明爵回头扫了一眼。

  而站在下方的肖勉,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想绷绷不住“噗呲”一声。

  实在……太特么违和了。

  然后一下子没收住,捂着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越明爵挂在唇角的弧度骤然一收。

  ……

  也就半刻钟之后,肖勉走出了越明爵的院子。

  黛青在前,他在后,手里还提着一圆盒,盒中放着一碗刺鼻的苦药。

  他这下笑不出来了。

  因为越明爵认定了他清闲,让他去地牢,看着黛青审问囚犯。

  “肖公子有空描画,何不帮黛青分担些辛苦?”越明爵阴恻恻地看着他,盯得肖勉自己把笑憋了回去。

  “往后,离阿泽远一点,”他警告道:“免得沾了你的毛病!”

  肖勉就无辜了,“我又怎么毛病了我?”

  他还有脸问?

  越明爵回头看看那张嘟着嘴、轻浮且浪荡的太阳,又看看手边的姻缘符,脸色暗了又暗……

  也不知现在,这奴整日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想方设法意图引起本侯的注意吗?

  可恶!

  他沉下脸,将姻缘符拿起,随手这么一抛……

  挂在了笔架上。

  ……

  丹东侯府的地牢,坐于西南角,距离荷塘的位置不过丈八远,阴潮是肯定的。这里入了正门,往里铁栏狭小,步梯又弯弯绕绕,所以向来都是进的容易,出的难。

  而这个季节,本就冽寒刺骨,一走进去,带着湿意的冷,更是浸到骨头缝里。

  虽说之前肖勉曾到过这个地方,可那时他中了毒,神识昏蒙,全无多少印象。而今天就不一样了,他很清醒的。

  所以他内心是非常拒绝的。

  又是是到了关押碧娉的暗室之外,腥臭味之浓,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不止一次尝试说服黛青了,可黛青唯越明爵之命是从,丝毫不予通融,眼看越来越近,肖勉把住铁栅栏不干了,“我不进去!”

  “黛青侍卫,我这伤还没好,也不懂怎么审问囚犯,你让我这么进去碍手碍脚的,还不如在外头等着呢!要不你……”

  黛青是个很没有耐心的家伙,直接轻轻一推,把挂在铁门上的肖勉带入暗室。

  “阿嚏——”肖勉还未站稳,先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暗室很黑,没有窗户,只有顶棚处打了几个通气的窄洞。

  不过好像没多少用处,里头血腥味、汗臭味,以及久不流换闷出来的腥臊味,混在在一起,叫人难受的想把胃翻出来。

  黛青果然是见识良多,面不改色的走近,在锁囚犯的铁柱前坐了下去。

  不止他一个,这里面的几位,似乎都习惯了,眉头都不带皱。

  这可就苦了肖勉,他呼吸不畅,还直犯恶心,抱着药盒,把紧铁门几立不住。

  也就看了一眼,睁着一双空洞大眼睛的碧娉情绪便激动了起来,她望着门边的肖勉。

  肖勉怔了一下……

  他很难想象碧娉经受了多少酷刑。那日失了右手又被吊钩了琵琶骨且不说,现在整张脸筋脉乍崩,几欲崩裂般,还往外渗着乌黑色的血,粘黏了污发,已经瞧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生活在和谐美好新时代的他,何曾见识过阴角里的黑暗。

  他怕是除了自己割破手,擦破皮,都没怎么见过血吧?

  可眼前……

  想必,这才叫生不如死。

  他忽然就有点儿明白越明爵为何非要让他来看着黛青审讯犯人了。

  这也是一种威吓吧?

  越明爵是想让他自己看看,也好长个见识,明白他对自己有多宽容。

  比起他对待背叛父亲的奸人,与眼前的碧娉,他确实是对自己够宽容了。

  肖勉记得原著上描写过,他砍了那人的手脚,拿药物直接从头顶倒下去,看他无助挣扎,听他惊恐凄嚎,然后一片片、一块块,肉是肉,骨是骨。

  肉是肉,骨是骨……

  肖勉抬眸,只见黛青示意,身旁的狱卒直接走到他面前,端起了药碗……

  药?

  肖勉当即脸色惨白,扶墙粗喘一阵,好一番翻江倒海似的干呕。

  黛青走了过来,很是不理解,“还没开始,你吐什么?”

  肖勉眼睛都憋红了,好半晌,才气喘吁吁道:“黛、黛青,你说……”

  “呕……”一句话没说完,肖勉转身便扶墙。

  他感觉自己心都要被吐出来了。

  黛青很嫌弃,抽了一下嘴角,不知从哪儿提一坛酒托在掌心,“给,喝一口压压,恶心死了。”

  “能喝吗?”肖勉迟疑。

  却听黛青道:“比你吐死好!”

  肖勉想想,“也对!”指不定喝了,还能吐得畅快些,总好过干反胃。

  于是,他抄起酒坛便拔出塞子,仰头往肚里狠灌上两口。

  待放下酒坛,黛青已经示意了让手下人对碧娉用药。

  肖勉起身,忽觉眼前昏花,他忙稳住身子。心道:我去,老子这是喝多了?

  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否认了:怎么可能!

  以前在宿舍的时候,跟那群兔崽子们兑□□喝了彻夜,也没见有这种情况出现啊?

  老子酒量好着呢!

  于是,他使劲地揉揉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旁边有影子,便拉住黛青道:“你说,我要是……再惹侯爷生气一次,他会让我喝、那个药,吗?”

  “什么?”黛青不耐偏头,却对上了一张红彤彤的脸。

  不止是脸,好像从头顶一直延伸至脖颈,都要冒烟儿了。

  这是……也太快了吧?

  他惊愕,问,“你……这是?”

  肖勉晃了晃脑袋,“你别转,转什么的转转转?”

  黛青瞠目,“哈?”

  “说话,”肖勉揪住他的领子,气势汹汹,“刚刚问你呢,会,不会?”

  黛青就糊涂,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就审视地端量一阵:双目混沌,站立不稳,想来是……

  而肖勉,像是等不急了,又问了一遍,“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黛青终于是被肖勉吵吵的不胜其烦。

  也不理解这人在想什么,大声吼道:“一碗复活草有什么好喝的?”

  肖勉被他吼的红了眼睛。

  黛青满心不耐,心道:麻烦!遂,示意狱卒将铁门打开,命令道:“赶紧把人送回去。”

  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装的,反正听到要回去,他便立马高兴,跟无事人一样。

  黛青:……

  他怒而转身,“继续!”

  ……

  这边,越明爵从书房回到院里时,已将近亥时。

  明日便是腊八,府中会有各部宴宾前来庆贺,是以灯火皆燃,即便夜幕深浓,院外也亮同白昼。

  不过因为他的院子甚少人进,黛青在地牢一时半刻还不能回来,所以相比较来说,显得暗了许多。

  他一如往常那般推开院门,不想刚跨入一步,便觉院中似有异动。

  听得“沙沙”两声,院中桃树上的积雪,便落了下来。

  何人如此大胆?他眉间微动,不紧不慢地环了一周。

  隔着堆了雪层的丛木,倒没觉出有什么杀气。所以,他便以为,是阿泽晚上不睡觉,跑出来胡闹了。

  他唤了一声,“阿泽?”

  转而察觉庭前的那株桃花树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绝不是阿泽那个年纪会有的身形。

  越明爵目光陡凛,下意识摸向了藏于身上的匕首,道:“谁,出来!”

  那边突然又不动了。

  他并无迟疑,直接走了过去。

  却见桃花树下,缩着浅青色的矮小身影。

  说是矮小,其实也不是真的矮。只不过此下,这人盘腿坐在地上,才显得小小的一团。

  他抱着树,树下都是雪,却不知为何竟犹自未觉,将头也给埋了进去。

  正是今晚被迫带去地牢送药的奴。

  他偷偷跑回来倒也罢了,竟敢跑来这里装神弄鬼?越明爵面色一沉,上前揪住他的后领,“滚出去!”

  却被肖勉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不要!”

  说着,再次环臂,将桃树牢牢抱紧。

  一股醇香入鼻,越明爵眉头微蹙:酒?

  他喝酒了?

  越明爵偏过头,借着雪色,果真见他露出来的半边脸红到滴血。

  还有挂在他睫毛上,似落而非落的水珠子。

  越明爵倾了倾身,试探道:“肖闵?”

  又一巴掌挥了过来,“走你,变态!”

  越明爵的脸顿如锅底,暗道:“该死!”

  他正想提住这奴的脖子,将人丢出院墙,却见肖勉四肢并用,抱住树干蹭了蹭。

  然后软绵绵地、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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