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讨喜的喜帖_十里仙途茶花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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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讨喜的喜帖

  “凡间极北有处冰海,不知仙子可有去过?”夕梧问得甚是随意,我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如实道,“去过,那方地界一直被橘红的光芒笼罩着,诡异得很。”

  我喜欢游历,凡界的海陆我几乎都走过一遍,他这个问题倒还真问对人了。

  夕梧先是怔了怔,“以你的仙力,真能进到那橘红光芒所在?”

  我体谅他不懂得人情事故,一句话说得太过实诚就有些伤人了。不过那时我也真的不是凭借自身力量前去查看的,商珞一直以结界护着我。

  我尴尬的补充道,“的确借助了他人之力的。”而后又带过此类话题,接着道,“不知那地方对夕梧仙上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夕梧束手站在我前方不远,听得我这话,明媚的眼眸沉寂一会,许久没有言语,仅是看着屋门处泄露的一缕阳光,沉默着。

  我心下的揣测接踵而来,觉得他极为可疑。就当我准备说两句话缓和气氛的时候,蓦的记忆起我同墨玥初见时的情形。

  彼时我以为墨玥是一介鬼魅,忍了内心的忌惮和他搭讪,为的就是探听一下冥界的事。如今位置掉了个,我变作了被搭讪询问凡界的那一方,依他初时那番失态的模样,谁又知道他心中是否亦有不愿意被人触碰的地方?

  我一直奉承少管闲事的行事作风。今日内心黑暗了一瞬,提防人提防得过了些,不由想将他弄清楚,来释了心中的怀疑。将事情想复杂了,反倒将自己卷进不相干的事中烦恼。

  这事其实也简单,他若别有企图,我只听从墨玥所言跟着沐易便好,陌璘山中除却我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我自己谨慎点,还不至于能将自己置于险境的。我如今是有师门的人了,不比独身的时候,事事需得将前因后果想个透彻,以备万一。

  我朝夕梧拱了拱手,略俯身真诚道,“茶昕失言了,望得仙上不要介怀,仙上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关于冰海的事,我必当知无不言的。”

  夕梧再默一会,“我怎的没见过女子如你这般行礼的?”

  “……”

  他愈伤的能力委实精湛。

  我在凡界厮混时,皆是扮的男装,久而久之,举止便有了男子的气度,少了女子的娇羞。

  实则女子也是有这般行礼的,只是夕梧见得女子大多性情温和,也就见惯了女子中规中矩的福身行礼。譬如梨花小妖,她就是以拍肩作为一种礼貌性的招呼的。

  “恩……那橘色光芒可有很强烈?将整个冰海都笼了么?”

  我思索一会,答道,“橘色中透着一股灰白的混沌之气,不甚强烈,至于冰海……光芒好像仅仅占了它小半。”

  夕梧眉头几不可查的拧了一下,我心中叹息一声,只盼他的遭遇不要太过于凄凉,不过依他这样的性子,应该也没能凄凉到哪里去的。

  他问得了想知道的答案,此后也不再那么纠缠不休了,浅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后很是利落的走了。

  我将他送到门口,待他离开后,略送一口气的走到湖边,折下一节新发的枝条,捏在手中打量,脑海一边自发的回想月衍口诀。

  近来,我随时随地都能想起念月衍口诀几遍,这似乎都成了我一种习惯了。

  湖面上有层层涟漪荡开,蔓延到我这边,我起初自眼角余光看见湖面涟漪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过一会又听得湖那方传来“噗通”一声轻响,湖面荡得更热闹些了。

  我将目光移到湖那边,沫凉正微笑着看着这方,我一怔,便见得她乘风踏水而来,站在我不远处的湖面上,“你现下倒是愈发喜欢出神了。”

  我上前了些,距水面仅仅一步之隔,浅笑着行了一礼道,“殿下。”

  沫凉捋了捋额前的发,“你已是墨玥尊神的徒弟,身份较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又何须再同我说些客套话?”

  我心思顿了顿,最终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听万漠轩说,沫凉的婚事定在下月的十二,此次同万漠轩一齐出来游玩,若是时间长的话,干脆就在先去天族吃了喜酒才走。

  我先前因为身份低微,没有一份正式的请帖,但此时此刻沫凉含笑亲手将那一片红的耀眼的喜帖递向我时,我忽然觉得我若能不来参加她的婚宴还好些。

  我不想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

  “之前不能邀请你,是怕你为难……”说及此顿了顿,“你若是得空,不妨来凑个热闹,你其实蛮爱热闹的罢?”

  沫凉一直带着笑,我也只得随着她装着轻松。“我想此次答应万师兄出来一齐游历,他就打算着让我们先去你的婚宴再回山吧。”

  “呵呵,那是最好的了。”

  我应和着笑笑,不知晓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瞧了瞧晃荡的湖水,松手随意的将摘下的枝叶丢在水面上。

  沫凉又开口道,“对了,你可有去我父君亲建的西凉园?”

  “是布有混沌阵的那个么?我有去过的。”枝条被细小的涟漪带动着飘离岸边,“那里的茶水不错,我有幸喝过两杯,一杯兑了些酒,另一杯解酒,真真浪费了这等奇物。”

  “喝过两杯?那万花的仙灵,十年才能凝一小杯的,我昨晨去那坐过一会,壶中仅剩最后一杯罢了,呵呵,之前就知道你酒量浅,难道醉得连这个都记不住了。”

  在陌璘山上的时候,我最初与沫凉是萍水相逢的,那时我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在山上一些地方遇见她也能同她说些话,有一回正是她提着一个酒壶,坐在山脚水潭边的石台上自斟自饮,脚边还七零八散的躺着不少酒壶。

  我是去打水的,免不了要和她照面,她一双眼醉的朦胧,甚是大气的将酒壶递向我道,“又是你?怎的这山脚是你家后院么,居然时时都能在这遇见你?”

  我自是知道同一个醉酒的人说话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求她有礼貌些言语更是不大可能的一件事。她一直将乘酒的壶拦在我跟前,我本打算绕过她,却不想她手一抖,一壶酒就这么倾倒进了我提的水中,她人也醉晕了,趴在一旁没了动静。

  我辛辛苦苦的将她扛上山,在她悠悠转醒之际,坐在一旁默默的灌了几杯打来的水,正准备同她道,“醒了麻烦左转出门”时,一阵晕眩袭来,我便没了知觉。

  此后沫凉便知晓了我这么个甚没出息的短处。

  只是因着昨夜墨玥,慕止等人都在场,我费力的提起最后的清明在记事,我喝的是两杯明明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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