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乱_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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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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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乱

  林中人说,他们准备设下一处营房。

  唐军士兵便提供了木料、绳索、毡布。

  林中人说,他们准备设下一场宴席。

  唐军粮官便提供了肉食、美酒、杯盘。

  林中人说,他们准备设下一场婚礼。

  唐军上下大惊失色,纷纷扭头去寻找校尉。

  就在唐军惊慌失措之中,林中人却哈哈大笑,从随行而来的大车之中取出了青帐、红绸、白玉、九首凤旗,在一阵阵欢呼之中,林中人将营房改成了青庐、将宴席改成了婚宴、绕行在校尉帐边,呼唤新郎前来迎娶林中的女儿。

  在这片纷闹喧腾之中,一个骑着饰红骏马的女人踏步进入了营中。

  林中士兵纷纷为这个女人开路。

  林中兵里面,不论俊俏或者丑陋、不论年老或者年幼、不论粗俗或者风度翩翩,一时之间,纷纷对这位女子点头致敬。

  当这位女人走到唐军士兵面前的时候,唐军士兵们也只能狐疑地对视了一番,随后便为她让开了通路,让这个女人走进了军营内部。

  “这女人```,”陈粟站在章白羽的身前,他撩开帐篷帘子,有些警惕的回头说,“可与校尉有旧么?”

  “当初她在春申遭难,”章白羽说,“我帮过她。”

  “这个女人在林中人中极有人望,”陈粟不由得按住了腰间的佩剑,“我看钟离家能够号令林中人,绝不是因为他们那死了上百年的祖宗,根本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来历太过古怪,校尉不得不察。”

  “是她说动林中人南下的。”

  “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说动数万林中人南下,又让林中郡迁徙一空的?”陈粟看着章白羽说道,“怪力乱神,娶之不详。这个姑且不说,林中人南下之后,与南地唐人、归义人多有摩擦,更不用说那些受唐军庇护的诺曼人、安息人、布尔萨人了。校尉今日被胁迫娶了这林中女子,以后还能拿什么讨好这些人呢?”

  “我会被林中儿郎胁迫么?”

  “这种事情,校尉没有真的拒绝,便是谁也说不准。”定男说道,“我刚来询问校尉的时候,校尉看得出来是犹豫了。在我的面前,校尉尽可以把什么都想清楚,然后再告诉我您怎么想的。可是在诸郎官、唐兵、归义兵面前,校尉要是有了这样一时半会的迟疑,恐怕儿郎们就要担心――校尉真的听从林中人的了。”

  “林中人也是唐人,不要弄得像是他们和我们不同。”

  “我们是这样想的,林中人是这样吗?”定男的语气并没有出现变化,但是章白羽却能感觉出来,陈粟的话中压抑着怒火,“林中人刚来的时候,唐军上下哪个不是喜气洋洋?就连归义人,谁不像是等着亲人一样等着他们?受到我们庇护的外族人,他们听说林中人前来,街市如常、乡里不惊,还不都是把林中人和南土唐人当成了一回事?可是林中人和咱们是一样的吗?”

  陈粟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角,让它们平整一些。

  “前几日,两个定城的归义兵在受降城受辱,一群林中人脱了他们的衣服,说安息人都不是好东西,也不知道这些林中兵是在哪里受了气,要撒在定城人身上。在泽口城,定城兵驻守的时候,城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唐军驻守的时候,市集兴旺、人声如潮;后来校尉安排两百多林中兵去驻守,现在泽口城一日三惊,林中兵入城之后就夺了诺曼人的房地,把他们撵出城去,撵走了诺曼人,他们又三天两头地威胁布尔萨人,警告他们不要通敌,到了后来,就连一些会说诺曼话的唐人,也要被林中人反复盘问。如果林中人只是这般做了,什么后果都自己担着,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没了诺曼人织布、没了布尔萨人供给粮食、没了安息人牧羊放马,泽口城一月之中就见着萧条。那些林中兵也不害臊,他们一封封信写到鲁瓦城、写到受降城,说泽口人难以治理,让两城城守调拨民夫供给粮食。咱们唐军中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中用了?有了一城一地,却养不活自己?”

  “林中人不信任外人,跟咱们刚从苏培科起兵那会一样。”

  “咱们以前见到诺曼人就杀,见到布尔萨人就怀疑,见到安息人就厌烦,结果越打人越少,走到哪里都要和所有人为敌。”陈粟说,“我们已经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除非把所有的人都杀光,不然唐人就要分清怎么上马打仗,下马治国。莫非校尉还要等着林中人把咱们走过的歪路再走一遍吗?”

  “陈粟,”章白羽说,“要是咱们当时没有吃过那些苦头,要是咱们当时在苏培科没有差点覆灭,你说,咱们能像现在这样么?”

  陈粟沉默了一会,“不能。”

  “那为什么要对林中人有这种苛求呢。”章白羽说,“面对外族人,唐兵可以学会好声好气跟他们讲理,慢慢地教化他们,让他们归义,给他们帮助。面对自家兄弟,反倒要对他们格外苛刻?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我是担心林中人毁了唐人领地。”

  “陈粟。”章白羽问道,“咱们当初为什么在苏培科起兵?”

  “唐人活不下去了。”

  “那林中人为何南下?”

  “````”

  “你清楚的很。”章白羽说,“林中郡地薄民穷,诺曼人又像是放血的刀子,每年都要袭扰林中郡,林中郡的唐人也活不下去了,才南下的。唐人领地首先是为了唐人活命才建立起来的,好多兄弟都死了,他们死,是为了更多的唐人可以活着,是为了让唐人可以活得更好,不是为了让外族人活得更好――这样更好,但不是咱们起兵的原因。咱们的国家,应该首先照顾自己的国人,不能把外人放到前面去了。我知道,定城人现在拧成了一股绳,这是你陈粟干得好。但是陈粟,你自己以前跟我说过,定城的做法,放到唐人领地是不是也能有用,还要掂量一下。怎么林中人一来,你却要左一个担心,右一个担心的呢?林中人不就是和咱们当初一样的么?”

  陈粟咬了咬嘴唇,想了好一会,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看到林中人这样做法,就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要吃亏。我恨他们,其实也是恨我自己当初看不明白,让好些兄弟白白死了。校尉,当初在苏培科,我的郎队被诺曼人打光了。如果那次大战前几天,我没有带着兄弟们去烧诺曼人的村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诺曼平民死命地来打我们,我的那些兄弟,现在就都还活着。”陈粟说着说着,眼睛有点发红,“我当初怎么就听不进校尉的话,自以为杀了半个村子的诺曼人威风的很,大仇得报。结果一转头,无数诺曼人就把我的兄弟们祸害了。我不想林中人也走这一遭。”

  “该来总会来的。”章白羽拍了拍陈粟的肩膀,“林中人是血亲兄弟,不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也都是唐人。可以教、可以劝、可以骂、可以打,但是唯独不可以把他们当成外人,拒之门外。不给他们犯错的机会,就是不给他们变好的机会了。咱们当初能明白的道理,林中人有一天也能明白的。以后我会给定城更大的土地,给定城更多的人口,定城越兴旺,林中人就能越早明白这个道理。陈粟,随我去会一会林中人,没什么好忧虑的。”

  陈粟站起身来,“听校尉吩咐。”

  唐军营地。

  除了围城的唐军士兵外,整个唐营都沉浸在一片沸腾之中,许多郎官不得不约束军士,虞官们也在大声地呵斥着营地四处奔走的林中兵,归义人忐忑不安地打听着林中人的目的。

  在阵阵纷乱之中,石越带着五十唐兵和五十归义兵找到了阿普保忠。

  随着林中兵越来越多地进入唐营,阿普保忠也发现了忧患:校尉的这些远亲,可没有校尉身边的唐人这般公平厚道,更不谈对归义人的一视同仁了。

  如今,林中兵擅自喧哗唐营,更是让看重军纪的阿普保忠极为窝火。

  在阿普保忠的账内,已经有不少的唐人、归义人郎官聚集过来了,他们知道校尉非常看重阿普保忠,也知道阿普保忠的为人非常忠直,这个时候便都前来与阿普保忠商议对策。

  对于石越的突然前来,阿普保忠竟然忘记了与石越的不和。

  在托利亚山区,阿普村和石寨之间的矛盾很大,当初为了水源没少聚众打架,阿普村多有吃亏,每一个阿普都会讥讽石越为‘抢水儿’,就连阿普保忠本人也有好几次当面给石越难堪。

  可是这一次,阿普保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石越下逐客令,同为归义人的身份,让阿普保忠也愿意听听这个‘抢水儿’有什么见解。

  “保忠,别来无恙!为兄今日特来看望,有几句心里话要说。”

  石越一下马就捉住了阿普保忠的手,极为亲昵。这让帐中的郎官们看了极为不适应,他们都知道石越与阿普保忠素来不和,这个时候石越惺惺作态,完全颠覆了他们的看法,在外人看来,这石越完全就是和阿普保忠亲如兄弟了。

  在众人的大眼瞪小眼中,石越和阿普保忠手挽着手走进了帐篷之中。

  阿普保忠的表情非常扭曲,就好像被一团泥巴糊在了手上一样。

  诸多郎官眼看主事人走进了账内,也都跟了进去。

  走进帐篷之中后,诸位郎官纷纷落座,阿普保忠在胸口擦着手,狐疑地看着石越。石越却如同回了自己家中一般,替阿普保忠招呼各人落座,他话语亲和响亮,居然能够一一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和职位,就连平时嫌恶石越的人,听完也不禁心头一暖,反应过来之后,心头又是一凛,担心自己遭了石越的蛊惑。

  “这谗媚儿又想做什么?”

  “狗石越又想干嘛?”

  “估计又有什么坏水。”

  郎官们在心中腹诽着。

  接着,郎官们纷纷对石越贺仪。

  “百骑长别来无恙!”

  “见过石百骑!”

  “石州丞远来辛苦。”

  所谓的石州丞,是章白羽准备在定城以南置州,名为尼州。州治是一处诺曼人遗弃的城镇,如今已经被校尉改名为南海镇,遥遥对应着大海尽头的南海城,意在告诉唐人不要忘记远在天边的兄弟。等待马恩吉围城结束,石越大人就会去那里上任,主导籍名归义等庶务。

  石越对着一众郎官点头回礼,如同一个敦厚的老实人,“好好好,石某见过各位。”

  客气话说完之后,大家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石越看着诸多郎官,郎官们也都看着石越。

  “大家都听见了吗?”石越突然开口,他的手指虚指着上方,似乎指着空中飘扬的笛声,“林中人要嫁女儿了。”

  这话说出后,郎官们明显感到有些不自在,有些人挪动了一下身体,有些人轻咳了几声,还有人闭口不,只是看着石越等他说话。

  “听见了。”阿普保忠说道,“石大人前来,就是让我们听林中人唱歌吹笛的吗?”

  “那倒不是。”石越说,“我是来提醒各位,这林中人的曲子是用笛子吹出来的,你们却要听出战鼓声来。”

  “林中人还敢作乱不成?”

  “这倒不会。”石越说,“林中人不会作乱的,他们很喜欢校尉,比你们还喜欢。但是林中人会对各位如何,就不好说了。”

  “这话,石大人说给我们听是什么意思?”一个被石越坑骗过的郎官没有好气地说道,“又想框我们去出头闹事,等校尉怪罪下来,石大人再去做和事佬吗?”

  石越在唐军之中名声不好,就是因为石越形事太过精明乖觉,他主导的许多事情没做好,到最后都是郎官、兵士受罚,石越本人却总能逢凶化吉,万事无忧,久而久之,石越不厚道的名声就在军中流行开来。许多郎官也不见得被石越怠慢或者坑骗得怎么惨,可一旦有一丝不快,都会牢牢地记在心中。

  “我石越对校尉忠心耿耿!无奈能力有限,时常犯错,我也时常自责,夜不能寐到天明。我与诸位或许有些误会,但是今日前来,绝不是为了诓骗诸位。”石越说,“我帐下有骑手,几日前已经打听到了受降城的动静,受降城有一队人马正在西进,韩夫人便在其中。林中人喧哗营中暂且不提,若是各位稍有打算,就请随我出营迎接韩夫人入营,绝不能让林中人得逞。”

  这话一说,大多数心质朴素的郎官们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毕竟这是校尉家事,虽然林中人强缔婚约有些让人不快,但回过头来一想,郎官们却也觉得这件事情有几分传奇色彩,甚至不少人还想着林中人借着大婚便能与唐营合二为一,本来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阿普保忠却没有当即反驳,他看着石越,表情非常严肃,“石州丞,迎入韩夫人,也不见得能让林中人罢手吧?”

  “林中人我们管不着,校尉我们却是可以劝一劝的。”石越说,“韩夫人不能让林中人罢手,但却会让校尉罢手,这就足够了啊。”

  诸多郎官心中忍不住点头,“对的,是这样的道理,如果洛差人也来了,那就板上钉钉了。”

  阿普保忠接着问道,“林中唐人本是校尉同族,林中唐兵也是唐兵无异,林中人与校尉结亲,我们为何出手阻拦?若是阻拦成了,林中人就会怨恨我们,阻拦不成,林中人更会视我们为死敌。如今林中唐兵与我们并无交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今时今日。”石越说,“穆男近日给校尉来信,说了林中唐人在科尔卡、布尔萨的行迹,我这样给你们说吧,林中人不是你们见过的唐人。我不是叫你们敌视林中唐人,我是叫你们戒备林中唐人。林中唐人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林中唐人怎么想的,但是呢,林中唐人在老家被诺曼人打了十几年,诺曼人军中又有布尔萨仆从军、安息雇佣兵,林中人会信任咱们么?你们好好地想一想吧。在泽口城,林中兵以杀诺曼人为乐,归义兵出手阻拦的时候,就被林中兵捉去在脸上刻字,就连有些唐兵看不惯,也被林中兵怒斥‘外人’。你们可以不防备林中人,但是你们不能不多想想:十几年后,林中女和校尉的孩子长大,那孩子成了咱们的新校尉后,他是听母亲的话,还是听咱们这些‘外人’的话?”

  “校尉不会生出这样的孩子的。”阿普保忠说。

  “是么?”石越看了看阿普保忠。

  看完了阿普保忠,石越又逐一看了看周围的归义郎官。

  石越明显说中了归义人心中的软肋,但帐中的唐人郎官却没有太多反应。

  “这几位郎官,”石越又看向了那些唐人郎官,“你们就能独善其身么?唐军的郎官,放在诺曼人的地盘上,就会去和诺曼人打交道,放在布尔萨人的土地上,就会和布尔萨人打交道。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林中人不这么看,他们会觉得:这些唐人怎么会和外人打交道?简直不像话!如果这样,那还只是心中不满,可是你们要知道,林中人背后是数万的部族、属民,你们的背后有什么?你们的背后只有那些‘外人’!你们为什么能够成为郎官,因为你们能够把外族人编练成士兵,让他们归义,让他们成为唐人。到了未来,林中兵已经能让校尉驱驰各地,一旦有战争,只要征发林中人,校尉就能凑足数千精兵,那个时候,校尉军中,究竟会是什么人晋升?校尉军中,又是什么人封土?校尉军中,又是什么人建功立业?当然,各位和我们归义人不一样,你们在军中没了前程,还可以去瑞德城种地么。反正土地很多,林中人占不完,分给你们一些也是可以的。”

  唐人郎官被这样的话说得不舒服,“石越,你还说你不是来挑拨的么?”

  “无事生非才叫挑拨,如今大祸临头的来警告,这不叫挑拨,这叫救命之恩。”

  “为什么要迎接韩夫人呢?”石越说,“韩夫人与校尉一道从苏培科起兵,本身又有一半出云人的血脉,她母亲便是归义人!韩夫人会体恤唐人,但不会格外亲近林中的唐人,韩夫人也会对归义人一视同仁,因为她也是半个归义人!诸位,穆拉迪当初在托利亚时,只不过给韩夫人送了几张弓、几壶箭,竟然被钟离家的老头子们逼得退还礼物,林中人在势弱的时候,尚且会逼得韩夫人如此难堪,可想而知,林中人与校尉结亲之后,韩夫人会是何等下场!从苏培科开始,诸位奋战之时,韩夫人哪次不是张弓引箭,与诸位并肩作战的!你们是要韩夫人,还是要林中女,自己选吧!”

  一众郎官听完之后,竟然都起了心思,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盘腿坐在地上的安息人郎官拍了拍膝盖,“我去接韩夫人,你们谁去?”

  两个布尔萨郎官点了点头,“我们去。”

  有个诺曼郎官说,“我也去。”

  阿普保忠动摇了好一会,“阿普有军令在,绝不擅自离营。各位自去吧!”

  石越已经说动了部分郎官,这个时候也不在乎阿普是不是同意他了,“阿普!今日临事缩头缩脑,他日便不要争功在前。”

  “阿普建功在战场上,”阿普保忠说,“自然不会争儿女之功。”

  “阿普好志气!”石越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

  被石越说动的郎官们也纷纷起身。

  唐军营。

  林中人的青庐中,钟离芷已经被林中兵团团围住,众人皆在喝彩,只等校尉前来。

  在青庐之外,许许多多的唐兵得到了命令,他们集结起来,朝着东营门开拔而去。

  唐军建军以来,从未如此混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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