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复活_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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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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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复活

  阿普保忠蹲在一个水洼前面。

  他用头盔舀起来了一兜水,发现水里面有一些渣滓,便摇了摇头盔,泼出去一半的水去。

  接着,阿普保忠将水小心翼翼倒入一只唐式的小漆盒里面。盒里有压碎的皂泥,阿普保忠用手捏了捏这些皂泥,将它们搅得浑而黏浊,再用一只小小的毛刷蘸起皂汁,涂抹在嘴唇上。

  阿普保忠的嘴唇和下巴上有一层小小的胡子茬,在均匀涂抹完皂汁后,他取来一柄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刮擦了一下皮肤。

  处理完了胡子茬,阿普保忠摸了摸嘴唇,发现皮肤已经光滑,便站了起来。

  都尉泼尽了头盔中的水,抖了抖水,将它戴在头上,随后又将漆盒盖好。

  漆盒工艺极精,合拢的时候发出一声脆响,纹丝合缝浑然一体。

  漆盒被丢入了行囊。

  都尉挥了挥手。

  都尉的身后,两千多名士兵直冲天空的长矛立刻端平向前。

  长矛杆落下时候,如同田野之中遮天的麦田被风吹弯。

  军旗被松开了绑绳,来自山脉的强风将它们吹得猎猎声响。清晰统一的军鼓声在各处回响,唐军郎官逐一压阵,命令士兵们向前趋进。

  地面随着唐军的脚步发出有节奏的震颤,远观唐军的阵列,有如一片移动中的树林一般。

  营兵好像刚刚复活,刚才他们在阿普保忠的身后,宛如石雕一般没有一丝声响,这个时候,他们的气势却仿佛天神正在行进。

  阿普站在坐骑旁边,层层队列从他的身边走过。

  阿普逐一地拍打边列唐兵的头盔,嘴里念叨着“走。走。走。”

  唐军士兵整齐的踏地声,与鼓点声交相鸣响。

  阿普被一声尖锐的号角声吸引。

  他抬头看向远处,发现一队骑兵已经绕行到了诺曼人的侧翼。

  因为唐军人数远远多过敌军,诺曼骑兵各处应对不暇,唐军的骑兵甚至懒得远行包抄:紫桥新军迫进诺曼军左翼射出了一阵箭,引得诺曼骑手前来迎接,克虏军就在诺曼人的眼皮底下,从另一侧逼近了诺曼人。

  在接触诺曼人之前,克虏军一直非常谨慎。

  成群结队的骑兵在行动之前,克虏军的骑尉反复横穿骑军阵列,告诫骑手不得冒进。

  虽然知道对手并不是诺曼军团,但是唐人心中,几十年前军团击溃唐军主力的记忆还残存着:诺曼人列阵之后,很难冲击突破。

  都护本人也说,老兵告诉他,诺曼人的步兵非常善战而机敏,会在骑兵冲刺到眼前的时候架起长矛阵列,牺牲前几排的士兵将骑兵死死拖住。

  克虏军不愿意冒险。

  诺曼军列的每一次移动,克虏军都会如同潮水一样后撤。

  与之相反,紫桥新军已经三次冲击诺曼人的阵列,眼看克虏军还没有发起冲击,紫桥新军的兵士忍不住叫骂纷纷,他们换上了布尔萨的投矛,再一次地逼近了诺曼人的阵列。

  林中子弟的新军被紫桥老兵率领,很快就沾染了紫桥军的习气:面对敌人时,管战阵连天、多么吓人,先打一下看看,说不定对面是纸糊的呢?

  新军骑兵初生牛犊,在老骑官的率领下甚至敢面对面十几尺的距离射箭。

  许多新兵还将几枝箭一并握在手里,盯准了一个诺曼人就反复射击,一定要对方被射中发出惨嚎才会离开。

  为了催促克虏军尽快侧击,紫桥新军又一次出动了。

  紫桥新军折向一边,同时投掷出了一阵阵的短矛雨。

  诺曼军的阵列开始出现了混乱,不少的诺曼军人惨嚎倒地。不过,也有几个没看清战场情况的紫桥新兵冲进了诺曼人的阵列之中,转眼之间就消失无踪。

  紫桥新军的攻击让诺曼人再次迎向他们。

  另一侧,克虏军终于发起了冲锋。

  骑兵们在奔跑之中的应该按照训练时候的那样,逐渐列成三排,冲击之后折向两边,绕行返回阵地集结。

  不过克虏军集中冲锋的经验也不足。

  成军之后,他们还没有在同一片战场上面对过数千人列阵的敌人。

  他们只列作了两排,很快,诺曼人的侧翼遭遇了冲击。

  克虏军在距敌一百多步的时候,马速已经极快。尖刺一样的长矛的密集地冲着前方,唐骑兵有如一排海浪压过了诺曼人的头顶。

  双方碰撞的时候,克虏军骑兵咬紧了牙关,已经顾不得呼喊,沉闷的冲击声、马蹄骨折声、长矛扎入人体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声响。

  诺曼人侧翼的士兵们开始惊扰,他们用脚跟踩住了长矛尾端,将矛尖竖起冲着唐军。

  在唐骑兵抵达眼前的时候,许多诺曼步兵开始扭头甚至逃跑。

  唐骑兵如同锉刀,重重地地锉在了一块鲜美的肉上,霎时血肉模糊。

  本来以为诺曼军阵严密如铁,不料冲进诺曼阵列的时候,唐骑兵发现阻力很小。

  一队跑散的唐骑郎队,大概七十人上下,竟然以楔形贯穿了诺曼人的侧翼。

  阻拦他们的七八排诺曼长矛手被瞬时撕开,唐骑兵一头撞入了躲避在阵列之中的诺曼弓手之中。

  在两军交战之前,这些诺曼弓手走在阵列的最前端,用他们在春申学会的唐语大骂唐军。他们叫骂了一阵,发现唐军源源不断地涌来后,声音逐渐小了许多,交战之后,他们很快就躲进了步兵的后列接受保护。

  诺曼弓手们本来站在诸多步兵的身后,踮着脚想看看战场的究竟,结果在一阵阵惨叫声后,这些弓手发现数十个带着恶鬼面具、穿戴着血色棉衣的骑兵跳到了自己面前。

  唐骑兵的长矛大多折断,几乎每一杆尖矛都扎进了一个诺曼兵的肚子里。

  不光诺曼弓手诧异莫名,就连克虏军的唐骑兵也惊愕莫名:眼前这些诺曼弓手杵着弓杆,倚靠在装箭的大车旁边,还有一群人聚拢在一起呼喊助战,大部分人手中竟然只拿着匕首。

  唐骑兵眼看跳入重围,便不管太多,在骑郎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唐骑兵都从马鞍上抽出了铁骨朵和铁链。

  安息式的铁骨朵很短小,装饰也精美,最初唐军配备的也是安息式的铁骨朵。后来,游侠儿嫌弃这些铁骨朵太精巧,用起来不得劲,便在下端增加了两尺长的硬木杆,同时将光滑的铁骨朵锻出棱角。

  新的铁骨朵已经变为了铁头杖,打造方便,颇受唐骑兵的欢迎。

  紫桥军最早装备铁头杖,克虏军的骑兵如今装备的也是这种钝器。

  唐骑兵在训练的时候,经常被告知,铁骨朵一锤子敲下去,如果打不伤对方,自己就很危险,所以他们经常使用很细的木桩来训练:唐骑兵们要在奔跑中打中木桩,稍稍偏离一点就会打空。

  往日的训练没有白费。

  如今攒聚在一起、毫无防卫的诺曼弓手们比木桩好打的多。

  许多唐骑兵在马速降低后,依仗着唐甲的厚实,缓步勒马前进,一边走一边敲碎诺曼弓手的脑袋。

  这里的声音非常恐怖,诺曼弓手们簇拥在一起,全无逃路。唐骑兵靠近后,厚实的铁棍就会当头砸下。

  许多弓手被砸碎了鼻子,还有一些额角被打中,眼睛流出了粘液,有如琉璃作坊中烧化的玻璃汁。

  有个唐骑兵一杖打在了一个戴碟形盔的诺曼兵头上。那个诺曼兵好像没有事情一样,朝着旁边逃走。唐骑兵正纳闷自己失手,却见到那个诺曼兵突然站直了身体,愣头愣脑地取掉了头盔,红白相间的东西沿着他的脸颊流下。这个诺曼兵回过头看了唐兵一眼,似乎难以相信,然后便如木桩一样倒地,身体很快被周围的诺曼兵踩踏而过。

  唐骑兵将诺曼弓手驱进了中间的队列,在弓手留下的缝隙之中,唐骑兵们破阵而出。

  远处。

  正在行走的唐军刚刚看见一队唐骑兵消失在诺曼军阵中,以为他们完了。

  就在唐军心中恨意涌动时,却看见那队骑兵完好无损地破阵而出。

  一时之间,唐军阵列之中纷纷欢呼。

  许多唐兵以为那队唐骑兵艺高人胆大,有意贯穿诺曼军人阵列。

  在两支骑兵反复侧击诺曼军阵的时候,唐军在营兵的率领下稳住了阵脚。

  数十排的唐军步卒横列如墙,他们盯着诺曼人,只要对方没有出现混乱,他们就不靠近。

  诺曼人的将领正在竭力维持两翼,他的人数已经占据劣势,如果两翼溃散向中间,那么唐军就能列成一个楔形直接将他半围。

  “唐军怎么有这么多人!”

  诺曼将领在一阵阵嘈杂声中,至今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当唐军在平原之上闪烁着铁光奔涌而来的时候,诺曼将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逃跑,但是他犹豫了。

  过去许多天里,他一直相信唐军的人数不会超过六千人。此外,诺曼将领在唐地留下的傲慢让他放弃了逃命的机会—――在他的印象里,唐人可以纠合大军,唐人也有精锐的士兵,但这两种军队从来不会同时出现。

  等到唐军已经在他的面前聚集了七千多名士兵的时候、等到唐军的援军还在陆续赶来的时候、等到斥候们报告战场附近二十多里都有唐骑兵小队在活动的时候,诺曼将领知道,一切都晚了。

  之前这些唐军埋伏在什么地方?他们怎么会不声不响地聚集在这里的!乌苏拉人不是说,唐军从去年冬天就在围困格城么?

  唐军这边,克虏军一击得手后,便改变了策略。

  诺曼人的防御远不如预想的棘手。

  克虏军在回归本阵的距离缩短了一般,然后开始反复冲击。

  诺曼骑手们在阵列后方已经极不耐烦,他们等候着命令,可是领主们一会说唐骑兵在左侧,一会又说唐骑兵在右侧,他们如同两堆青草之间的一头驴,不知道该先消灭谁。

  当眼前的步兵们出现溃散和混乱的迹象时,自负的诺曼骑兵们纷纷上马。

  他们将包裹住矛尖的皮套取下,检查了剑鞘,在马鞍上扭动着屁股,还有一些骑士将自家纹章旗悬挂在矛杆上,许多骑手仆从骑着马跟在主人身边,几个年长的骑士努力露出镇定之色。

  骑手们找到了领主,要求出战,痛击那些该死的乌合之众。

  诺曼将领知道手里的骑兵不多,只有四百多精锐的骑兵,外加同样数量的扈从。

  诺曼人的骑兵不比唐人少,这是他们不多的优势了,诺曼将领对他们寄予厚望。

  这个时候,眼看骑兵们纷纷请求作战,将领呵斥了几个领主,但最终同意驱逐那些野狗一样的唐军轻骑兵—――至少让他们不要再骚扰侧翼。

  诺曼骑手们开始从一侧穿行而出。

  他们做足了姿态,又是拔出骑兵剑亲吻,又是将圣象挂在胸前,或者就是打开一壶水淋湿头发。

  紫桥新军发现,一群铠甲鲜明的诺曼骑手鱼贯而出。这些诺曼骑手在奔跑中结阵,很早就将长矛端平,还有骑手只用长剑。

  诺曼骑手非常自信,他们习惯在战场上击溃任何敌人,从很远的距离上,这些骑手就开始估算唐人轻骑兵的规模,随后,他们开始展开成为两部,准备包围唐人的轻骑兵。

  紫桥老兵眼看诺曼人追来,却也不恋战。

  在几声短促的号令下,紫桥新兵直接扭转马头,朝着战场的尽头逃走。

  克虏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们抓住了诺曼骑手出阵的机会,立刻开始侧冲诺曼军,甚至开始绕行到他们的背后。

  诺曼将领命令六列步兵列出长矛丛,试图阻拦克虏军冲锋。

  但克虏军经过之前的接触,已经不再过分谨慎。

  这一次,克虏军迎着诺曼人的长矛冲刺了进去。

  第一排唐骑兵伤亡颇多,许多人的马匹被贯胸刺穿,许多骑兵腰腹中矛,还有一些骑兵跌落下马,开始挥剑自卫。

  咬牙经过了最开始的损失后,克虏军开始主宰战场了。

  克虏军骑手不再返回阵地,他们只是扭转马头返回一小段距离,随后便继续冲击。

  诺曼人侧翼的雇佣兵们很勇敢地使用长矛对抗骑兵,可是雇佣兵的身旁,征召来的诺曼兵开始朝着中间退缩。

  克虏军加紧了冲击。

  一层层的骑兵吹着号角,挥舞着刀剑,将马匹奔跑至最高速,一头撞进诺曼人的阵列之中。

  许多马匹被长矛惊得高抬前蹄;还有一些被遮住眼睛的军马直接倒在了诺曼人的头顶;唐骑兵们挥动着手中的短剑、铁杖、铁链,如同驱逐猎物一样,将侧翼的诺曼人驱赶冲向阵地中心。

  克虏军骑兵反复冲锋,每一轮之间的冲锋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到了最后,他们将一群用锁链捆绑在一起的马匹驱赶冲入了诺曼人的阵列之中。

  坚守侧翼的雇佣兵满脸是血,突然,他们看见发疯一样的马群结队奔驰而来。

  唐军骑手按照安息人的方式,将匕首插伤了马臀部,驱赶这些畜生冲向了诺曼人。

  大地在颤抖。

  雇佣兵们想起了一天之前,他们是如何嘲笑唐军的。

  那个时候,军营之中欢声笑语,琴弦声欢闹不绝。

  “我们必将胜利!”

  马队迎面踩踏而过。

  唐军主阵之中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诺曼人侧翼崩了。

  上千惊慌失措的诺曼士兵因为恐惧,开始拥挤着冲向那些稳固列阵的重铠士兵。

  诺曼人的大阵中央,诺曼战士对阵唐军的时候,并不至于惊慌失措。他们许多人都是老兵,也曾击败过数倍于己的唐人。

  可是现在,他们感到侧面传来了越来越强的推力。

  崩溃的士兵在唐骑兵的驱赶下,将诺曼中列的士兵推搡着,没有一个队列可以幸免。密集而稳固的队形变得扭曲。

  队列之中,士兵们不得不反复调整站位,他们一边手握武器警惕迎面之敌,一边用最恶毒的诅咒让身边的人不要再推搡了。

  侧翼的崩溃引发了悲剧。

  诺曼士兵感到胸膛被挤压,最初的拥挤还能忍受,如今这拥挤却好像一只手捏住了他们,要挤走他们胸膛中残存的空气。

  唐军士兵直到这一刻,才真的反应过来:他们被诺曼军团留下的盛名吓住了,以至于认为任何诺曼军队都像军团一样。

  眼前的诺曼人,不说比不上诺曼军团、红披风或者安息不死军,就连一些有经验的古河士兵都比不上。

  就是这些佣兵在肆掠唐土?

  阿普保忠扭头看着远处。

  章白羽正在对着他周围的将校们说着什么。

  当初,唐军人数好少,那个时候的章校尉在阵前演说时,神采奕奕,每一个唐兵都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如今的都护,却只能鼓舞到他身边的一片士兵了。

  虽然不知道都护说了什么,但是唐军之中,从都护的身边逐渐响起了‘万岁’之声。

  雪耻首战,已经显露了定局。

  大多数唐军士兵没有遇到艰苦卓绝的抵抗,他们只感到惊讶:眼前这帮诺曼草包,比预料之中的怎么差了这么多?诺曼人留着后手么?

  “戴国孝!”

  命令传来了。

  上万条白色的布条被唐军士兵掏出,很快,所有的士兵头盔、璞头、皮帽乃至裸露的脑袋上,都绑上了一条白色的布条。

  都护的红旗也被缠上了白色的丝带。

  二十多年前,诺曼帝国发兵攻唐,为祸至今。

  唐国宛如凤凰化为灰烬,如今,它震翅再鸣,从灰烬中旋转着飞起。

  今日,唐国复活。

  有一万多名勇士准备为它复仇,准备为它奉上仇敌的首级。

  诺曼人的军阵已经被压制,越缩越窄。

  唐军士兵们开始前进。

  两军刚一接触,便成两翼压迫的半包围之势。

  诺曼军营。

  曼森在恐惧之中入眠,又在噩梦之中醒来。

  远处当在酣战,此地却寂静无声。

  曼森在中午的时候,听见有几个仆从在打着哈欠聊天。

  曼森想要出去走走,这些仆从就让他不要乱来,以免他们被责罚。

  战果如何呢?

  黄昏将至的时候,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号角。

  曼森趴在地上,凝神静听。

  他听到了马队行动的声音。

  营地之中传出了奔走的声音,可是他依旧不能判断究竟是胜利了还是失败了。

  他的心跳极快。

  他希望听见“公爵万岁”“圣母万福”“荣归我主”的声音;他甚至愿意原谅那些软禁他的人;他不喜欢佣兵吵吵闹闹的混乱,但这个时候,他希望听见他们的声音。

  一次心跳,又一次心跳。

  远方来的骑兵们模模糊糊地喊着什么。

  曼森如同第一次见识美妙的女性胴体一般。

  他手脚冰冷,有些发抖,两臂起了鸡皮疙瘩。

  “上帝啊,怜悯诺曼人吧!”他祈祷。

  声音清晰了起来。

  “万岁!”“万岁!”“万岁!”

  唐语。

  曼森叹息了。

  曼森走出了营帐。

  两个仆从面露惊恐,但看着曼森,他们还是遵从主人的吩咐,“快回去!你不想看到我们动粗```”

  说话的仆从胸膛被剑贯穿。

  曼森想要拉出剑,但剑被骨头卡住了,他抽出了匕首,走到了另外一个吓呆了的仆从面前。

  “嘘```嘘```。”

  曼森如同安抚一只猎狗一样,他捏住了仆从的脖颈,让对方镇定下来,然后割开了对方的喉咙。

  此时,一群精疲力竭、浑身失血、满脸惊恐的骑手、佣兵、贵族逃回了营中。

  他们尚有一丝荣誉,还没有打算抛下曼森独自逃命。

  不过,他们却都担心‘脓包私生子’会拖慢他们逃走的速度。

  他们没想到,平时懦弱温和的曼森,这个时候脸色苍白,手上却沾满了血。

  “我已经知道了。”曼森对众人说,“我没有阻止你们失败,因为你们不相信我。现在,你们有两条路,要么各自逃命,要么跟着我活下来。听清楚了么?”

  众人没有回答。

  军营之中已经乱套。

  唐骑手的火矢已经射入了营中,发出嗖嗖的声音。

  许多洗衣妇、小贩、吟游诗人、随军教士在满营乱窜。败兵在逃离军营前,正在用剑割开一个个帐篷,去劫掠那些战死贵族的财产,胆敢阻拦士兵劫掠的仆从立刻就会被杀死。

  败兵知道诺曼大军完蛋了,这个时候只想带着值钱的东西离开。

  佣兵们则知道已经无人付他们佣金,他们要自己挽回损失。

  两个小时前,一小队佣兵对唐军投降,愿意接受唐人的雇佣。

  那队佣兵的下场是脑袋全部被(凸)插在了长矛上。

  唐军疯了。

  唐军不接受投降。

  有些士兵因为恐惧而流出了眼泪,他们不知道唐军为何会这样,“他们连赎金也不要,他们活剥了一个骑士的皮。”

  曼森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

  他跨上了马,“先生们,各自逃命吧!愿意的人,跟着我来!”

  曼森逃亡了。

  数十个骑手、佣兵、骑士、男爵追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唐军控制了营地。

  第二天黎明到来时,营地已经没有活物。

  唐军开始朝着新林郡追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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