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市井之女
酿过一批菊花酒，又晒了一小罐干菊花做茶等冬日泡水喝。
这些天李爹将肉卖完后就在县里四处打听宅子,打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合心意的宅院。
又过了一些日子,稻子收了后,李爹又去乡间打问也有出售的良田。
他是在给春暖备嫁妆。
春暖见李爹这么蒙头蒙脑的乱转也不是个事,就对他说：“何不找个牙子问问,也省的你这么辛苦。”
李爹说：“老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话可不是白来的。那牙子的嘴比媒婆的嘴更靠不住，有一分好就能给你扯成十分，一两银子的买卖也能给你扯成十两。咱们这种人家，可没多余的钱给他祸害,哪如我自己辛苦一趟看得明白放心。”
既然靠不住牙子,李爹只好一趟又一趟的往外跑。春暖看李爹跑得嘴上都起了火泡，心道可不能再这么着了。
次日李爹再要出去的时候,就被春暖拦了下来。
“这么跑不是个事，您先去县衙问问哪里有宅基地卖，咱买一片地自己找人盖房子吧。另外，也别买地了,税赋租子一一减去再算下来不划算，顺便再问问有没有山林，咱买一块林地吧,比良田省钱。”
春暖这么一说,李爹就明白过来了。
提了两坛好酒几斤肉,又装了两块散碎银子就去县衙找相熟的老吏了。
花了银子好办事，果然没几日就给他批了一大块宅基地，足有十来亩大，不过就是位置偏僻了些，如果设计的好一些，几个牛以后的住处都有了着落。
买山林就更容易了些，只要钱带得够，随便选一块无主的地儿就成。
李爹看中了东面的一处林子，三百来亩，很快就办理下来。
量地那日，李爹给衙役带足了好处，他们量地的时候手一松，就多出了十几亩。
买宅基地花了大几十两，山地又花了三百多两，李爹和春暖的银子几乎被花了个精光。
所幸李二牛又急时的送回了几十两，解了急用。
齐家正式的向春暖下了聘，商议成婚日期。
齐小六还未出孝，所以迎亲的日子就定在两年后的秋冬时节。
何氏和齐三郎齐六郎齐七郎齐齐登门，春暖换了新衣过去同几人见礼。
齐三郎见了春暖，眼眶子差点瞪了出来，这特么哪里能看出是个屠家女，说是高门贵女都有人信呐。
原来他家小六不是喜好独特，而是眼光贼高啊。
齐小七手里的茶盅也稍微顿了一下，又装作不经意的抬了下手，喝了一口茶后才将茶盅放回几上。
何氏同陈氏坐在一处，笑得明艳不可方物。
齐小六更是笑得晴空万里百花盛开。母子俩硬是让李家这个小屋子亮堂了不少。
蓬壁生辉，不外如是。
春暖上前给何氏行了礼，又见过另外几人。
何氏拉着春暖的手说：“好姑娘，我原见过你一面，只一看见就爱得不行。如今可成了我们家的人，以后咱们总能亲近亲近了。”
若是寻常姑娘听了指不定得脸上飞红霞光满面。可春暖实在不愿勉强自己使劲往脸上憋出红晕来，就大大方方的应是。
何氏笑得更开心，对春暖说：“这样才好，我最怕和扭扭捏捏的人说话，一点子都不痛快。说的多了，就跟嘴里嚼了一团乱麻，舌根绕得慌。”
春暖笑，她这未来婆婆也是极有意思的人。
一时说完话，何氏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郑重的插在春暖发间，此行的目的才算完成。
自从看见春暖，齐小六的狐狸眼就一直在blingbling的放着光，目光灼灼的盯着春暖，像要把她燃烧起来一般。
待何氏给春暖戴了钗后，他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硬生生笑成了个傻子。还是齐三郎从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稍微有些收敛。
何氏一行人告辞时，他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直到春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才出了门。
送走何氏及齐家三兄弟，春暖一家人坐在屋里看着齐府送来的聘礼。
两个十两的金锭子，十个同等重量的银锭子，布匹若干，珠宝首饰若干，两块同心佩，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若干。
春暖以前见多了这些东西，面色丝毫不变。陈氏也能端着点，就是呼吸有些紧。
张氏趴在金锭子前，不错眼的看着，口里还不停念叨着。
“我的娘耶，这真是金子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锭子呢。唉，我听说金子是软的，用牙就能咬下来。要不，我试试？”
陈氏见儿媳这一副恨不得钻在那锭金子里的样子就头疼的很。
“咬什么咬，好好的金锭子上要是留下一排牙印，那能看吗？”
春暖笑着从一堆首饰中拿出一支镶东珠簪子，对张氏说：“别只顾着看金子，看见这颗珠子了吗？比两锭金子加起来都贵。”
张氏头也不抬的说：“我在前些天悟出了一件事，我发现我就爱看那此个金子银子。花啊粉啊珠子啊，看着都不如金银顺眼。等我以后赚了钱，我就用银子做一个枕头，天天枕着它睡。”
春暖给她竖一个大拇指：“行，只要你有本事，拿金子盖一座屋子都可以。”
张氏立刻摇头：“那不行，听说皇帝老爷子住得就是金屋，我要是敢住，他还不得砍我的头哇。”
春暖低笑出声，张氏有时其可爱，看到银子后尤如此。
李爹看到这些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得多给女儿准备嫁妆了，否则人家还以为自家是卖女儿呢。
李大牛则想得更简单一想，那就是他得卖多少头猪才能挣回这么一堆银子。
春暖则想着，得在自己出嫁之前，给李爹再找一个赚钱的法子，杀猪卖肉太累了。
街上食铺林立，种类繁杂，各样吃食应有尽有，实在没有再可增添的余地。
春暖倒会做药膳，可此类吃食局限性太大，陈氏不懂半点药理，却也不成。
做胭脂水粉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若无固定货源客源也终成不了气候。
酿酒倒是可以，弄个作坊，再盖个园子，开个古代版的农家乐也无不可。
枉她活了几辈子，最后还要拾人牙慧，按着小说套路来。
只不过，此事先急不得，宅子还未建起，二牛的厨艺也未学成，明睿尚未科考。
若想不耽误李明睿的科考，他们家就不得沾染半个商字。这还真得细细斟酌才行。
隔了几日，春暖一家人去新买的宅基地那处看了一看。
那位置是真偏，离县城足有二三里路，前不靠村后不着店，不远处还有一个水潭子。荒草丛生，高低不平。
陈氏看了以后眉头就没展开过，万般看不上眼，浑身都漫着埋怨的气息。
可在春暖看来，这位置是再好没有了。
正因为它远离闹市，春暖决定就按先前的想法来干，又风雅能赚钱还不误明睿的前程。
回去后，春暖就央了李爹把周围这一片地，连同那个死水潭子一并买下来。若是银钱不凑手，先用聘礼银子垫上。
怕李爹陈氏不愿意听她的，春暖连夜画了一张设计图纸给李爹。
也不管李爹如何震憾惊喜，她吃了点东西就回去补觉了。
绞尽脑汁的忙了大半夜，脑子现在都快成面糊了，一摇都晃当。
一觉起来，发现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寒气慢慢袭了上来。添了一件薄棉褙子，出了门看李爹回来了没有。
天阴沉沉的也不知是什时辰了，进了陈氏屋里，李爹不在，陈氏正把明睿去岁做的棉衣拆了，重新续一些新棉进去，又把衣袖和裤腿的部分往长接一段。
明睿从今年春天开始就抽着条的长，去年的衣裳全部得往长了接，外衫都做了新的。春暖以前在他的衣裳上绣得尽是圆滚滚的小动物，今年就换成梅兰竹菊之类了。
小少年稍微有了点玉树临风的味道，就是树苗小了些。
陈氏见春暖睡起来了，就停下手里的动作说：“睡了大半天也该饿了，你大嫂给你在锅里留了饭。这会子也该凉了，你填把火热热再吃。”
春暖应好后又问：“我阿爹可回来过？”
陈氏说：“地买好后晌午回来了一趟，搬了两坛子酒就又出去了，到这会儿也不见回来。一会儿若再不回来，我就打发你大哥出去寻他。”
春暖又点了点头，稍坐了片刻就去了厨房。
饭食尚还温热，春暖懒得烧火，对付着吃了一些就又回到屋里。
脑子尚有些混沌，春暖不愿呆在屋里，干脆找了雨披裹在身上，脚上套了木屐，去院子散散步。
张氏才同李大牛说着等自己酿得酒卖了以后要如何如何，李大牛就取笑她：“不是要弄个银枕头吗？叫你这花法，银枕头可就没影儿了。”
张氏睨了他一眼说：“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个银枕头么，我若跟着咱小妹学好了本事，还怕挣不来。”
李大牛将头往床栏上一靠就说：“那你可得好好学，我可等着跟你享福呢。”
张氏笑说：“呸，也不嫌丢人，身高力强的大男人说这些也不觉得脸红。”
一抬头就看见春暖正在院子里转悠，连忙把儿子放在他爹怀里，走到门口喊：“小妹，这大冷天怎么好在雨里瞎溜达，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春暖扬声说：“不碍的，我穿得厚着呢，我再散一会子就回去。”
觉得寒气有些浸在脚底，春暖就回了屋。
这个时代若是着凉了，那真是太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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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李爹将肉卖完后就在县里四处打听宅子,打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合心意的宅院。
又过了一些日子,稻子收了后,李爹又去乡间打问也有出售的良田。
他是在给春暖备嫁妆。
春暖见李爹这么蒙头蒙脑的乱转也不是个事,就对他说：“何不找个牙子问问,也省的你这么辛苦。”
李爹说：“老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话可不是白来的。那牙子的嘴比媒婆的嘴更靠不住，有一分好就能给你扯成十分，一两银子的买卖也能给你扯成十两。咱们这种人家，可没多余的钱给他祸害,哪如我自己辛苦一趟看得明白放心。”
既然靠不住牙子,李爹只好一趟又一趟的往外跑。春暖看李爹跑得嘴上都起了火泡，心道可不能再这么着了。
次日李爹再要出去的时候,就被春暖拦了下来。
“这么跑不是个事，您先去县衙问问哪里有宅基地卖，咱买一片地自己找人盖房子吧。另外，也别买地了,税赋租子一一减去再算下来不划算，顺便再问问有没有山林，咱买一块林地吧,比良田省钱。”
春暖这么一说,李爹就明白过来了。
提了两坛好酒几斤肉,又装了两块散碎银子就去县衙找相熟的老吏了。
花了银子好办事，果然没几日就给他批了一大块宅基地，足有十来亩大，不过就是位置偏僻了些，如果设计的好一些，几个牛以后的住处都有了着落。
买山林就更容易了些，只要钱带得够，随便选一块无主的地儿就成。
李爹看中了东面的一处林子，三百来亩，很快就办理下来。
量地那日，李爹给衙役带足了好处，他们量地的时候手一松，就多出了十几亩。
买宅基地花了大几十两，山地又花了三百多两，李爹和春暖的银子几乎被花了个精光。
所幸李二牛又急时的送回了几十两，解了急用。
齐家正式的向春暖下了聘，商议成婚日期。
齐小六还未出孝，所以迎亲的日子就定在两年后的秋冬时节。
何氏和齐三郎齐六郎齐七郎齐齐登门，春暖换了新衣过去同几人见礼。
齐三郎见了春暖，眼眶子差点瞪了出来，这特么哪里能看出是个屠家女，说是高门贵女都有人信呐。
原来他家小六不是喜好独特，而是眼光贼高啊。
齐小七手里的茶盅也稍微顿了一下，又装作不经意的抬了下手，喝了一口茶后才将茶盅放回几上。
何氏同陈氏坐在一处，笑得明艳不可方物。
齐小六更是笑得晴空万里百花盛开。母子俩硬是让李家这个小屋子亮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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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上前给何氏行了礼，又见过另外几人。
何氏拉着春暖的手说：“好姑娘，我原见过你一面，只一看见就爱得不行。如今可成了我们家的人，以后咱们总能亲近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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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笑得更开心，对春暖说：“这样才好，我最怕和扭扭捏捏的人说话，一点子都不痛快。说的多了，就跟嘴里嚼了一团乱麻，舌根绕得慌。”
春暖笑，她这未来婆婆也是极有意思的人。
一时说完话，何氏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郑重的插在春暖发间，此行的目的才算完成。
自从看见春暖，齐小六的狐狸眼就一直在blingbling的放着光，目光灼灼的盯着春暖，像要把她燃烧起来一般。
待何氏给春暖戴了钗后，他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硬生生笑成了个傻子。还是齐三郎从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稍微有些收敛。
何氏一行人告辞时，他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直到春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才出了门。
送走何氏及齐家三兄弟，春暖一家人坐在屋里看着齐府送来的聘礼。
两个十两的金锭子，十个同等重量的银锭子，布匹若干，珠宝首饰若干，两块同心佩，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若干。
春暖以前见多了这些东西，面色丝毫不变。陈氏也能端着点，就是呼吸有些紧。
张氏趴在金锭子前，不错眼的看着，口里还不停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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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头也不抬的说：“我在前些天悟出了一件事，我发现我就爱看那此个金子银子。花啊粉啊珠子啊，看着都不如金银顺眼。等我以后赚了钱，我就用银子做一个枕头，天天枕着它睡。”
春暖给她竖一个大拇指：“行，只要你有本事，拿金子盖一座屋子都可以。”
张氏立刻摇头：“那不行，听说皇帝老爷子住得就是金屋，我要是敢住，他还不得砍我的头哇。”
春暖低笑出声，张氏有时其可爱，看到银子后尤如此。
李爹看到这些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得多给女儿准备嫁妆了，否则人家还以为自家是卖女儿呢。
李大牛则想得更简单一想，那就是他得卖多少头猪才能挣回这么一堆银子。
春暖则想着，得在自己出嫁之前，给李爹再找一个赚钱的法子，杀猪卖肉太累了。
街上食铺林立，种类繁杂，各样吃食应有尽有，实在没有再可增添的余地。
春暖倒会做药膳，可此类吃食局限性太大，陈氏不懂半点药理，却也不成。
做胭脂水粉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若无固定货源客源也终成不了气候。
酿酒倒是可以，弄个作坊，再盖个园子，开个古代版的农家乐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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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看了以后眉头就没展开过，万般看不上眼，浑身都漫着埋怨的气息。
可在春暖看来，这位置是再好没有了。
正因为它远离闹市，春暖决定就按先前的想法来干，又风雅能赚钱还不误明睿的前程。
回去后，春暖就央了李爹把周围这一片地，连同那个死水潭子一并买下来。若是银钱不凑手，先用聘礼银子垫上。
怕李爹陈氏不愿意听她的，春暖连夜画了一张设计图纸给李爹。
也不管李爹如何震憾惊喜，她吃了点东西就回去补觉了。
绞尽脑汁的忙了大半夜，脑子现在都快成面糊了，一摇都晃当。
一觉起来，发现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寒气慢慢袭了上来。添了一件薄棉褙子，出了门看李爹回来了没有。
天阴沉沉的也不知是什时辰了，进了陈氏屋里，李爹不在，陈氏正把明睿去岁做的棉衣拆了，重新续一些新棉进去，又把衣袖和裤腿的部分往长接一段。
明睿从今年春天开始就抽着条的长，去年的衣裳全部得往长了接，外衫都做了新的。春暖以前在他的衣裳上绣得尽是圆滚滚的小动物，今年就换成梅兰竹菊之类了。
小少年稍微有了点玉树临风的味道，就是树苗小了些。
陈氏见春暖睡起来了，就停下手里的动作说：“睡了大半天也该饿了，你大嫂给你在锅里留了饭。这会子也该凉了，你填把火热热再吃。”
春暖应好后又问：“我阿爹可回来过？”
陈氏说：“地买好后晌午回来了一趟，搬了两坛子酒就又出去了，到这会儿也不见回来。一会儿若再不回来，我就打发你大哥出去寻他。”
春暖又点了点头，稍坐了片刻就去了厨房。
饭食尚还温热，春暖懒得烧火，对付着吃了一些就又回到屋里。
脑子尚有些混沌，春暖不愿呆在屋里，干脆找了雨披裹在身上，脚上套了木屐，去院子散散步。
张氏才同李大牛说着等自己酿得酒卖了以后要如何如何，李大牛就取笑她：“不是要弄个银枕头吗？叫你这花法，银枕头可就没影儿了。”
张氏睨了他一眼说：“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个银枕头么，我若跟着咱小妹学好了本事，还怕挣不来。”
李大牛将头往床栏上一靠就说：“那你可得好好学，我可等着跟你享福呢。”
张氏笑说：“呸，也不嫌丢人，身高力强的大男人说这些也不觉得脸红。”
一抬头就看见春暖正在院子里转悠，连忙把儿子放在他爹怀里，走到门口喊：“小妹，这大冷天怎么好在雨里瞎溜达，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春暖扬声说：“不碍的，我穿得厚着呢，我再散一会子就回去。”
觉得寒气有些浸在脚底，春暖就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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