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市井之女
回了清阳，齐小六果然消沉了几天,直到收到一封来自上京的来信后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
信是从靖远侯府发来的,上面说,因着上年清河流域受了灾,又因清河清晖一带官场动荡,误了不少学子的科考。故尔,今上特令清河流域一带加科一场，今年八月，重开一次秋闱。
又问了何氏身体可好，小六春暖过的如何，等等等等。
这可是大事，小六忙写了信送往清河郡的四郎处,通知他这一消息。
齐七郎亦镇日苦读,谢绝一切应酬，与同期的几个秀才一起不停的破题压题作试贴诗。
这些个学问上的事,齐小六全然不懂，便不往前凑。
他只一心黏在春暖左右，同春暖一起造景。
小六手巧，但凡春暖将所需的东西说出一二,他总能应时应事的给做出来。
若造一处浓缩的水乡园林，便需要亭台楼阁，游廊水榭,假山石壁,水店风荷。这些微型的木制建筑,全靠齐小六一双手精细打磨镶制。
春暖则只管处理细节，微型水塘里的新荷蜻蜓，阁楼之上娇俏的女娘们，后花园的繁花雅木，月洞花堂，等等这些。
最后再放一个小水车，引动一汪活水，做成绕园玉带。
他俩都是无事人，慢工出细活，到盛夏时节才将全景造完，这还不算完成，养景也须两三年，待养得有种浑然天成的气韵才算正式完成。
造完景，时值盛夏，小六何氏尚好，齐七郎却连番苦读之后，略有累夏，削瘦不少。
他那里也没个能主事的妇人，平日多赖何氏春暖照应，夏日闷热难忍，何氏也躲在屋里不想动弹，春暖便一个人照应他那里。
央人做了几个风扇，全是能用脚踩的，这么一来，便不耽搁手上的功夫。
往李家送了几扇，余下几扇便由齐府几人分了。
何氏嫌麻烦不想使，便将她的那个送到厨房去。这大热天，烟薰火烤热气蒸腾的做一次饭，两个婆子便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衫被汗水浸的能拧出水来。
何氏一来不落忍，二是怕不干净，汗滴四溅，谁知道落没落到饭食上。
天热时，冷食就吃得多，春暖总要时不时的做一回姜汁撞奶，以免众人的脾胃受了寒凉。
后来又想起了胡辣烫，此地没有胡椒，她只能以花椒麻椒相代，然后放几根绿豆粉，热腾腾火辣辣的一进肚，立刻能逼出一身湿邪，从里到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之气。
于是一个夏天，冷陶热汤轮番上桌，又杂着青梅饮，薄荷汤，玫瑰卤，绿豆汤，齐府一众人等皆未苦夏。
齐小六还倒长了几斤肉，脸儿越发圆圆，再配着水水汪汪的大眼，惹得春暖几度狼性大发，吃干抹净好几回。
夫妻大和谐的结果就是，春暖终于有了身孕。
婚后两年，虽何氏不曾催过，可春暖一直不曾有孕，陈氏急的跟什么似的，有空就念叨有空就念叨，听得春暖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自从知道春暖有孕后，何氏脸上便时时带着笑，为怕小夫妻不知轻重，特特将齐小六提溜过去耳提面命一番，让他这段时间忍着别去闹春暖。
陈氏更是喜的直叫阿弥陀佛，到不了清凉寺，她直接在土地庙里上了香。
春暖真是无语，她能怀孕全是小六的功苦，关土地庙什么事啊。
趁着没显怀，春暖便想将陶具做出来，其他重活皆不用她动手，自有小六指挥着常喜常寿常柱三人来做。她只须用制好的泥坯拉好坯再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就好，晾干后再画图上釉即可，自有专人烧制。
陈氏过来两趟，每趟总看见春暖在玩泥巴，又生气又担心，回去对李爹说：“暖暖这孩子，自嫁人后越发疲懒，酒也不见酿，花也不见种，没个能来钱的正经营生，也不着急，这几日竟又玩起了泥巴。亲家也不说她，由她性子使，整日这么着，可怎么得了。饶是她家再有家财万贯，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李爹呵呵笑着，让她别担心，他家女儿又不是寻常人，能挣钱的法子多的是，不用杞人忧天。只他们好好活着，不让女儿担扰才是正经事。
如此一番劝慰，陈氏总算不再那么悬心了。
陈氏不知道的是，何氏后来也在整日玩泥巴。得知春暖要自己捏制一批餐具，何氏顿时起了兴致，言道她也要捏，并言早就看不顺眼现用的餐具多时了，只是时下流行的器形釉色花案皆不如意，只得凑合着用罢了。
春暖既有如此打算，莫如自己亲自捏制出合乎心意的器具，又皆之独一无二，此谓一举多得。
可依春暖看来，她纯粹是觉得好玩儿而已。
春暖向来知道自家婆婆是手残党一族，却不料残的实实惨不忍睹。捏了几天，竟无一器具成形，烂泥团还是烂泥团，不过是变成各种形状的烂泥团。
几麻袋的陶土精筛细选过后，依然数量不少，捏制了一批餐具炊具用过一半后，还剩一半陶土，春暖不想浪费掉，便将它全部捏成花瓶陶罐等摆件。
入了八月，小六陪七郎回清河赴考，初九日开试，四郎七郎同众学子入了考棚，十五日才考毕，神色疲惫衣衫褶皱，相互扶持着出了考场。
齐四郎向来温润，尚能说出取中取不中在五五之数，毕竟今年的考题多与时事相关，他身处在此地，多多少少能有所耳闻目睹，一切只看阅卷考官是何想法，横竖他已尽了全力。
反观齐七郎，面色如常，神态如常，行事亦如常，处之淡定，镇定自若，对此次应试不做任何置凭。
让一众相询的人们又把喉间的话咽了下去，小小年纪老成持重成这样，任是二郎自恃稳重老练，也不得不对他甘拜下风。
内行看门道，外行凑热闹，齐小六就是凑热闹的一员。知道自己不懂那些文章，但他懂七郎，能从七郎眉眼间细微的波动里探察到，七郎此次多半会榜上有名。
既不用他多担忧，他便日日上街去寻摸稀罕的吃食，春暖此次怀孕，只反应过几天，过后就能吃能睡，差不多把清阳街上的小食都吃了个遍，可她喜欢吃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
小六便想着回到郡里寻摸寻摸，南来北往各色吃食，总能多找到几样春暖爱吃的。
过了几日，考榜贴了出来，齐七郎果然榜上有名，名字略靠前。四郎也在上头，只是在靠后几名，险险通过。
齐府阖家欢庆，几封家信也进了驿站，辗辗转转发往东山县。
勉强等待四郎七郎过了谢师宴同年会后，齐小六迫不急待的拉了七郎回清阳。
出来十几日，小六早就归心似箭，给春暖搜罗了两车吃食，干货鲜果点心都有，他怕点心变质腐坏，临行前才让店家送来。
连着三位兄嫂带给春暖的礼，满满放了一船仓。
秋日江景甚佳，可小六无心赏看，一心只想早点到家。七郎忽起顽心，尽拉着他指着江边的远山近景，层林尽染，说个不休。
七郎说：“漫江横碧，一树相思染就。”
小六就点头说：“你说的极对，我如今相思日盛，看哪哪都是暖暖的笑脸。”
七郎哽住，常柱常喜两人抿着嘴直乐，他们家这位六爷，心全丢在六奶奶身上了，无论说什么，都会把话题扯到六奶奶身上去。
春暖已略显怀，青蓝色八幅裙被撑出一个小圆弧，面色红润柔和，微微一笑，便让小六目眩神迷，傻乐不已。
七郎正陪着何氏说话，将应试之事一一详凛，小六趁机溜出何氏的屋子，想拉了春暖回自己屋去。
何氏看着蹑手蹑脚如做贼一般的儿子，不禁轻叹，这傻孩子，让人不知怎么说才好。
亏得她不是个狠婆婆，要不然就凭齐小六那见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作派，可不得搓磨死春暖。
小六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迹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下，还当别人看不见自己一般，喜滋滋的拉着春暖回了屋。
一进屋，就见一黑釉陶罐内插了几枝开的正盛的菊花，清香怡人，殊是鲜亮。
小六进屋后就将门关上，紧紧搂住春暖，把头埋在她颈间，使劲嗅着春暖身上的馨香。
春暖被他的呼吸声弄的直痒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六才放开她，脸儿红红，眼睛潋滟如水，显是有些情动了。
春暖安抚的揉揉他的头，让他上床先歇一会儿。小六阖目入睡后，她又去厨房处理他带回来的一应吃食。
难得的是他竟寻摸来了一些海货，海参干贝瑶柱，鱼干虾干还有两捆海带海菜。
在这个缺碘的时代，它们可真算是好东西了，正好熬排骨汤喝。
将点心取出几样，包成小包，又抽了小半捆海带和几样少见的干果蜜饯包起来，让常寿送去李家。
点心最是放不住，捡出何氏爱吃的点心放在一旁，又捡出几样自己爱吃的点心，剩下的便让两个婆子给众人分了。
鲜果果干分成四份，一份给七郎送去，一份送到何氏屋里，一份留给自己和小六，最后一份亦让众人分了去。
自怀孕以前，春暖便不用薰香，屋里多摆花草果子添些香气。小六带回来一种小果，吃着味道甚是寻常，闻着却极香甜，春暖便把它放在碟中摆在室内。
几天下来，但凡春暖和小六所到之处，总能闻到一股极为香甜清新的味道，惹得小乖晃着大脑袋，不停用嘴搜寻她俩的衣袋，就想找出那种吃食来。
小乖已长成大乖，高兴时会帮忙拉车，不高兴就撂挑子，府里众人皆耐它不得。只有春暖和小六才能无条件使唤它。
何氏又要去清凉寺还愿，春暖有孕在身不得行，她就邀了亲家陈氏婆媳三人同行，由李大牛和齐七郎护送着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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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了何氏身体可好，小六春暖过的如何，等等等等。
这可是大事，小六忙写了信送往清河郡的四郎处,通知他这一消息。
齐七郎亦镇日苦读,谢绝一切应酬，与同期的几个秀才一起不停的破题压题作试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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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一心黏在春暖左右，同春暖一起造景。
小六手巧，但凡春暖将所需的东西说出一二,他总能应时应事的给做出来。
若造一处浓缩的水乡园林，便需要亭台楼阁，游廊水榭,假山石壁,水店风荷。这些微型的木制建筑,全靠齐小六一双手精细打磨镶制。
春暖则只管处理细节，微型水塘里的新荷蜻蜓，阁楼之上娇俏的女娘们，后花园的繁花雅木，月洞花堂，等等这些。
最后再放一个小水车，引动一汪活水，做成绕园玉带。
他俩都是无事人，慢工出细活，到盛夏时节才将全景造完，这还不算完成，养景也须两三年，待养得有种浑然天成的气韵才算正式完成。
造完景，时值盛夏，小六何氏尚好，齐七郎却连番苦读之后，略有累夏，削瘦不少。
他那里也没个能主事的妇人，平日多赖何氏春暖照应，夏日闷热难忍，何氏也躲在屋里不想动弹，春暖便一个人照应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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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两年，虽何氏不曾催过，可春暖一直不曾有孕，陈氏急的跟什么似的，有空就念叨有空就念叨，听得春暖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自从知道春暖有孕后，何氏脸上便时时带着笑，为怕小夫妻不知轻重，特特将齐小六提溜过去耳提面命一番，让他这段时间忍着别去闹春暖。
陈氏更是喜的直叫阿弥陀佛，到不了清凉寺，她直接在土地庙里上了香。
春暖真是无语，她能怀孕全是小六的功苦，关土地庙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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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过来两趟，每趟总看见春暖在玩泥巴，又生气又担心，回去对李爹说：“暖暖这孩子，自嫁人后越发疲懒，酒也不见酿，花也不见种，没个能来钱的正经营生，也不着急，这几日竟又玩起了泥巴。亲家也不说她，由她性子使，整日这么着，可怎么得了。饶是她家再有家财万贯，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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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番劝慰，陈氏总算不再那么悬心了。
陈氏不知道的是，何氏后来也在整日玩泥巴。得知春暖要自己捏制一批餐具，何氏顿时起了兴致，言道她也要捏，并言早就看不顺眼现用的餐具多时了，只是时下流行的器形釉色花案皆不如意，只得凑合着用罢了。
春暖既有如此打算，莫如自己亲自捏制出合乎心意的器具，又皆之独一无二，此谓一举多得。
可依春暖看来，她纯粹是觉得好玩儿而已。
春暖向来知道自家婆婆是手残党一族，却不料残的实实惨不忍睹。捏了几天，竟无一器具成形，烂泥团还是烂泥团，不过是变成各种形状的烂泥团。
几麻袋的陶土精筛细选过后，依然数量不少，捏制了一批餐具炊具用过一半后，还剩一半陶土，春暖不想浪费掉，便将它全部捏成花瓶陶罐等摆件。
入了八月，小六陪七郎回清河赴考，初九日开试，四郎七郎同众学子入了考棚，十五日才考毕，神色疲惫衣衫褶皱，相互扶持着出了考场。
齐四郎向来温润，尚能说出取中取不中在五五之数，毕竟今年的考题多与时事相关，他身处在此地，多多少少能有所耳闻目睹，一切只看阅卷考官是何想法，横竖他已尽了全力。
反观齐七郎，面色如常，神态如常，行事亦如常，处之淡定，镇定自若，对此次应试不做任何置凭。
让一众相询的人们又把喉间的话咽了下去，小小年纪老成持重成这样，任是二郎自恃稳重老练，也不得不对他甘拜下风。
内行看门道，外行凑热闹，齐小六就是凑热闹的一员。知道自己不懂那些文章，但他懂七郎，能从七郎眉眼间细微的波动里探察到，七郎此次多半会榜上有名。
既不用他多担忧，他便日日上街去寻摸稀罕的吃食，春暖此次怀孕，只反应过几天，过后就能吃能睡，差不多把清阳街上的小食都吃了个遍，可她喜欢吃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
小六便想着回到郡里寻摸寻摸，南来北往各色吃食，总能多找到几样春暖爱吃的。
过了几日，考榜贴了出来，齐七郎果然榜上有名，名字略靠前。四郎也在上头，只是在靠后几名，险险通过。
齐府阖家欢庆，几封家信也进了驿站，辗辗转转发往东山县。
勉强等待四郎七郎过了谢师宴同年会后，齐小六迫不急待的拉了七郎回清阳。
出来十几日，小六早就归心似箭，给春暖搜罗了两车吃食，干货鲜果点心都有，他怕点心变质腐坏，临行前才让店家送来。
连着三位兄嫂带给春暖的礼，满满放了一船仓。
秋日江景甚佳，可小六无心赏看，一心只想早点到家。七郎忽起顽心，尽拉着他指着江边的远山近景，层林尽染，说个不休。
七郎说：“漫江横碧，一树相思染就。”
小六就点头说：“你说的极对，我如今相思日盛，看哪哪都是暖暖的笑脸。”
七郎哽住，常柱常喜两人抿着嘴直乐，他们家这位六爷，心全丢在六奶奶身上了，无论说什么，都会把话题扯到六奶奶身上去。
春暖已略显怀，青蓝色八幅裙被撑出一个小圆弧，面色红润柔和，微微一笑，便让小六目眩神迷，傻乐不已。
七郎正陪着何氏说话，将应试之事一一详凛，小六趁机溜出何氏的屋子，想拉了春暖回自己屋去。
何氏看着蹑手蹑脚如做贼一般的儿子，不禁轻叹，这傻孩子，让人不知怎么说才好。
亏得她不是个狠婆婆，要不然就凭齐小六那见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作派，可不得搓磨死春暖。
小六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迹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下，还当别人看不见自己一般，喜滋滋的拉着春暖回了屋。
一进屋，就见一黑釉陶罐内插了几枝开的正盛的菊花，清香怡人，殊是鲜亮。
小六进屋后就将门关上，紧紧搂住春暖，把头埋在她颈间，使劲嗅着春暖身上的馨香。
春暖被他的呼吸声弄的直痒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六才放开她，脸儿红红，眼睛潋滟如水，显是有些情动了。
春暖安抚的揉揉他的头，让他上床先歇一会儿。小六阖目入睡后，她又去厨房处理他带回来的一应吃食。
难得的是他竟寻摸来了一些海货，海参干贝瑶柱，鱼干虾干还有两捆海带海菜。
在这个缺碘的时代，它们可真算是好东西了，正好熬排骨汤喝。
将点心取出几样，包成小包，又抽了小半捆海带和几样少见的干果蜜饯包起来，让常寿送去李家。
点心最是放不住，捡出何氏爱吃的点心放在一旁，又捡出几样自己爱吃的点心，剩下的便让两个婆子给众人分了。
鲜果果干分成四份，一份给七郎送去，一份送到何氏屋里，一份留给自己和小六，最后一份亦让众人分了去。
自怀孕以前，春暖便不用薰香，屋里多摆花草果子添些香气。小六带回来一种小果，吃着味道甚是寻常，闻着却极香甜，春暖便把它放在碟中摆在室内。
几天下来，但凡春暖和小六所到之处，总能闻到一股极为香甜清新的味道，惹得小乖晃着大脑袋，不停用嘴搜寻她俩的衣袋，就想找出那种吃食来。
小乖已长成大乖，高兴时会帮忙拉车，不高兴就撂挑子，府里众人皆耐它不得。只有春暖和小六才能无条件使唤它。
何氏又要去清凉寺还愿，春暖有孕在身不得行，她就邀了亲家陈氏婆媳三人同行，由李大牛和齐七郎护送着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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