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竟敢威胁朝廷_庆余年2:范闲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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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竟敢威胁朝廷

  三大坊的主事,现在就剩下了两个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的范闲,其实心中是又喜又怒的,怒是因为他对于内库的失望和对于整个内库给他带来的反应来看,范闲已经对于这个破败不堪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想法了,只是想赶快解决这里的事情。

  喜是因为他知道,他接手内库这件事情,已经基本上是顺畅了。

  甲坊的大坊里已经死了一个人,而工人们对钦差大人有所期望,司库们胆小如鼠,官员们虽然心中有鬼却无法当面指摘范闲。

  局势稍稍稳定了下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乙丙两坊的工潮也平息了下来,不过那两处由于是叶参将与单达两个人处理的,所以多费了一些时辰,这两个人不像范闲一样胆子大,只敢抓人,不敢杀人。

  其余两坊的司库们被军士们押着进入了大工坊中,工人们被严禁留在各坊之内,饶是如此,忽然间涌入了两百多名青衣司库,还是让大工坊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只是军队刀枪寒芒所指,监察院弩箭相逼,再拥挤的人群都不敢有半分动弹。

  看着这一幕,随着范闲来到工坊里的转运司官员们心头大惊!众官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钦差大人对于三日令最后一天的局势早做出了安排,而且他似乎早就猜到了司库们会有过激的反应!

  一时间,那些信阳方面的亲信官员无不失望,看来今天这场乱子闹不大了,但同时间他们也在期望着,范闲待会儿下手再狠些,最好将所有的司库都得罪光――日后内库减产,质量下降,看你如何向陛下交待!

  等坊内稍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范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来泓在莲衣里的几蓬小水流到了地面上。

  他看着面前挤作一堆的司库们,只见这些司库们眼中犹有不服之意,而从乙丙两坊被押过来的司库们更是犹有骄色,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到的挺齐啊。”他温和地笑着说道:“昨夜天降大雨,这间工坊被浇熄了,你们那边呢?还有,明明隔着三四十里地的工坊司库,怎么今天都在衙门附近?就算工坊因雨停工,你们也应该去自己的坊内看着才是,天时尚早,难道你们已经去了,然后又折转回来?”

  他自顾自的说着,而司库们经由先前坊内留下的司库解说,终于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面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范闲摇头说道:“这下好,诸位罢工的罪名拿实了,本官也好下手杀人了。”

  经过萧主事的非正常干脆死亡,经由言语的传播,司库们如今终于知道了钦差大人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听着这句淡淡话语,司库们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出言求饶命的,有犹自狠狠骂娘的,有的人眼睛骨碌直转,似乎要看这工坊哪里有狗洞可以钻出去,人群渐渐散开,形势微乱,只是外围的军队与监察院看的紧,又将众人逼了回去。

  有两个人从司库里挤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此次工潮的领头人,乙丙两坊的主事司库。

  这两位主事先前在各自治下最大的一间工坊内意气风发,口若悬河地指挥着司库与工人们罢工,言辞滔滔,气势惊人,虽然工人们有气无力有心无意地看着他两人,但是上百名的司库们则被他们说的无比动心,心想以自己这些人脑子里的智慧,朝廷怎么也舍不得严惩,当然这两位主事也下令诸位司库们要对钦差大人要恭敬无比,咱们要的只是家中的银子不被朝廷夺了,而不是真的要造反。

  没料到,罢工不过一会儿时间,由坊外就冲来了无数兵士与监察院的密探,面对着兵器,二位主事的言语顿时没有了力量,乖乖地束手就擒,被押送到了这里,但一路他们依然有底气,心想自己这些人行事有分寸,你钦差大人也不好如何。

  没料到,钦差大人做事没分寸,在人群里站了会儿,二位主事才知道,原来和自己一起密谋罢工的萧主事……竟然死了!

  二位主事站在人群外,在坊内四处看着,终于在炉口边上发现了萧敬的尸首,那片血污与头颅霎时间震慑住了他们的心神,二人悲声哭嚎道:“萧大人……萧大人!”

  身边尽是刀枪,所以不敢去炉边号丧,但他们依然抬起头来,用极怨毒的目光看了范闲一眼,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逃不过去了。

  范闲平静说道:“将这两个唆动闹事,对抗朝廷的罪人绑起来。”

  早有兵士上前去将两位主事捆绑起来,司库们虽然面露骇怕与仇恨,却没有人敢上前帮手,一方面是暴力机器在前,另一方面是这些司库们这些年来将银子都挣饱了,委实再没有斗狠的勇气。钱越多的人,胆子越小,范闲将这件事情看的极明白。

  “范大人!”

  两位主事并未抵抗,有些麻木地任由军士将自己的双手缚住,但乙坊主事犹自幽幽盯着范闲的脸:“你要杀便杀!只是看你日后如何向朝廷交待?”

  “是在威胁本官?”范闲笑了起来,“来之前儿的路上,我就曾经说过一句话……死了张屠夫,难道就要吃带毛猪?少了你们这些个小司库,难道本官就不会打理内库?”

  乙坊主事惨声笑道:“是吗?我们确实小瞧了钦差大人您的决心,但您似乎也小瞧了这些不起眼的工坊!”

  他最后那句话简直是用喊出来的一般,显然已经绝望,但更是有着变成鬼也要看范闲究竟如何将内库废掉的狠念。

  范闲看了苏文茂一眼,苏文茂从莲衣里取出另一张案宗,沉着一张脸,开始按照纸上写的名字,将一个一个人名念了出来。

  随着这些名字的一一念出,司库人群里的十几个人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和甲坊的萧主事一样身首两段!有几个胆子小的双腿发抖,裤子上面竟是湿了一大片。

  苏文茂厌恶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不明白提司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吞了一口唾沫后,黑着脸说道:“你们可以出来了,钦差大人赦你们无罪,明日便上书朝廷,替你们作保。”

  无罪?还要上书朝廷?这些被点到名的司库们顿时傻了起来,本以为是地狱,谁知道是有清凉的泉水和七十二个处女的天堂!

  在身周司库们不解疑惑猜忖嫉恨的目光中,这十几个司库痴痴傻傻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走到了范闲的面前,噗的一声跪了下去,谢谢钦差大人,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范闲满脸温和笑容,双手虚扶将这些司库们扶了起来,一面作态一面和声说道:“能够拿住三名主事的实在罪状,能够知晓司库之中竟有如此多的不法之事,全仗诸位大义灭亲,一心忠于朝廷,不然本官还真不知道内库竟然乱成如此模样,也不知道今日竟然有人胆敢挑唆罢工闹事……诸位于国有功,本官自然不会亏待。”

  坊间顿时哗然,原来这十几个司库竟然是内鬼!就连范闲身后的官员都傻了眼,心想钦差大人来内库不过三天,怎么就发展了这么多眼线,监察院密探之名,果然不是虚假。

  而司库们知道被范闲请出去的十几个同僚,竟然在暗中出卖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虽不敢上前痛揍,却也是狠狠地骂了起来,污言秽语漫天飞舞,钻入了那些内奸们的耳朵里去。

  那些内奸司库呢?本来是爱死了小范大人,这时候却是恨死了小范大人,不错,他们是暗中还了库银,也偷偷说了几句自己听说过的东西,可是……哪里有小范大人说的那么严重,这罢工的事情,自己也是昨天夜里才知道的,哪里有时间去禀报,至于萧主事和另外两位主事……天啦,自己只是想当根漂亮的墙头草,哪里敢得罪司库们的首领!

  这些千夫所指的司库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就算范闲今日放了他们,可是今天当着众人面指实了自己的背叛无耻之举,自己日后怎么面对两百多名同僚?自己还怎么做人?

  接下来范闲的话,又让坊里一片震惊。

  “嗯,这十三位司库勇于揭发弊端,于国有功,本官决定,自今日起,他们便是三大坊的副主事。”范闲温和地笑着问身边的副使,“王大人你看此议如何?”

  副使王文宇心里还记挂着内库究竟如何才能正常生产,心情十分郁闷,但听着这话,仍然是连连点头称是,内心深处对范闲大感佩服――这招,真是漂亮,亮明这些司库的奸细无耻嘴脸,日后治库用这些人当爪牙,不愁他们不服,这是人为的在司库当中划了一道鸿沟出来,今天这事儿如果能圆满收场,日后的司库们也再难以重新纠结成一起,成为一个可以与官员们对抗的阶层。

  忽然有人冷笑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被捆着跪在地上的乙坊司库,只见他冷笑悲哀说道:“好一群无耻的小人……范大人,莫非你以为就靠这些家伙,便能让内库运转如初?我不是要胁朝廷,但少了我们这些人脑中的东西,内库……只怕撑不了几天!”

  这话一出,场间气氛又异样了起来,副使马楷想凑到范闲耳边求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而转运司官员中的信阳心腹,也开始明着为朝廷考虑,暗中替主事打气,纷纷向范闲进言,一切应以内库生产为重,杀了位萧主事,已经给足了对方教训。

  范闲哪里会听这些话,只是盯着那名乙坊的主事,半晌没有说话。

  那一双锐利清明的目光,竟盯的乙坊主事再也承受不住,缓缓地低下了头。

  而这个时候,范闲才怒声说道:“死到临头,还敢要胁朝廷……司库?撕了你的内裤蒙脸上看看,你颈子上长的究竟是脑袋还是屁股!”

  钦差大人雷霆一怒,坊间鸦雀无声。

  范闲扫了众司库一眼,不屑之中带着怜怒说道:“还真以为你们很出息?还以为这内库还是当年的叶家?不看看你们那点儿能耐,说旁人是无耻小人,你们呢?除了会贪银子,会偷材料变卖,会克扣那些苦哈哈的工钱,会强占别人的老婆,你们还会做什么?无耻?你们要是有耻,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儿!”

  他转身,对着乙坊主事大怒说道:“你很硬气啊,内库没你不行?那你告诉我,这些年的玻璃怎么越来越浑了?酒怎么淡的快生出个鸟来了!香水已经停产了十年,你找出法子来没有?”

  “你当年也是叶家的伙计,老人儿。”范闲痛心疾首,对着那名主事破口骂道:“他妈的怎么堕落成这样了?我他妈的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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