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路上_庆余年2:范闲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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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路上

  见太守这种事情,在范闲看来可大可小,大了也可以说是官员的对接,毕竟是范闲口中的内库库长,和江南文职干部一把手的会面,而说小了也很简单,就不过是一个打打照面,吃吃饭的事情,这要看到底怎么想了,而且也是要看,那太守是什么意思。

  范闲虽然知道太守到底是个什么人,可是范闲手里对于这个人的犯罪证据并不是很多,所以范闲想要制裁太守这种一品大员,需要出动的手段还是很多的,想来还有明家在一旁虎视眈眈,范闲就不打算和他周旋太久的时间,毕竟一个江南太守,总不能明面上为难京都城钦差吧?

  四轮马车的车轮,碾过官道上将将生出来的青草,与路面上的石缝一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与车枢间的簧片响声和着,就像是在唱歌一样欢快。

  出内库的道路上尽是一片欢愉景象,小鸟儿在远方水田边的林子里快速飞掠着,青青的禾苗展露着修长羞怯的身姿,水田边的野草不屑一顾看着它们,道路上车队络绎不绝,河道上货船往来,将内库的出产经由各种途径运出去,卖给天下人,好一片热闹景象。

  一列车队由官兵开道,很轻松地通过了最内的那道检查线,本来官道上的货车们都不敢与这辆车队争道,下意识里停了下来,但那队马车中有人看了两眼,似乎是发现今天内库出货量太大,交通有些繁忙的缘故,便下令让自己这行人的车队停在了道边一片草地上,很令人意外地让货车们先行。

  马车缓缓开始行驶的时候,叶参将留在了内库之中,毕竟他的司职是内库的安稳,并不是范闲的安稳,再说范闲还用不着他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驾驶马车的人是高达和王启年,曲涵则是在马车之中坐着,新奇的是,海棠朵朵此时也在马车之中。她非要跟着来,索性范闲就让她跟着了,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见一个太守而已,估计太守是肯定认不出来海棠朵朵是哪根葱哪根蒜的。

  躺在车厢之中看书的范闲,用狐疑的余光瞟了一眼,曲涵正在认认真真地盯着海棠朵朵看着,目不转睛,也毫不避讳。而海棠朵朵则是一挑眉,看了曲涵好几眼,可是对方仍然不依不饶的架势,瞬间整个车厢势同水火。

  范闲则是赶紧用书本遮住了自己的头颅,生怕殃及池鱼。

  “银子到账了”海棠朵朵说话的时候,她装模作样的看着马车挂帘外面的景色,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和市井的喧闹,很显然,她在和范闲这个拼命想要脱离苦海的男人说话,并且一把把他拉入了即将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

  范闲嗯了一声,不敢说太多的话。

  “我是怕你信不过我。”海棠朵朵补充道。

  范闲忽然觉得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低声嘱咐了身旁的曲涵几句,便掀开车帘下了车。他并没有做多什么解释,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海棠朵朵并非是和他在生气,而是在赌气,自己的骄傲已经触碰到了堂堂北齐圣女的骄傲,而且海棠朵朵自己也知道,她在范闲的面前,早就理亏了。

  曲涵微微偏头,好奇地看着海棠,不知道这位名声满天下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得罪范闲大人了。这些天她看的清楚,范闲虽然与这位海棠姑娘没有什么男女之私,但起先的表现像极了相交多年的知交好友,这几天却有些奇怪。

  海棠朵朵终于被看毛了,但是她并没有动怒,而是翩然笑了笑,问道,“你到底在看些什么。”

  “只兴你看我,不兴我看你?”曲涵的强调非常奇怪。

  海棠朵朵奇怪地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一向理性的曲涵突然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海棠笑着摇摇头,习惯性地将双手往腰旁一揣……却发现揣了个空,她这些天一直穿着新定做的衣裳,而不是惯穿的花布袄子,身前并没有那两个大口袋。只是花纹和斑点差不多而已。

  曲涵是圆脸,和海棠朵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脸型,但是曲涵的脸上有些婴儿肥,再加上红扑扑的色泽,颇为可爱,那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一个小姑娘,可爱的让人非常有保护的欲望。海棠朵朵将手无奈地放到了身体两侧,歪着头看着曲涵,“我只是好奇范闲喜欢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话是实在话,海棠这妮子一直有些不理解,明明她的好友司理理乃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为什么范闲在理理面前却能保持着镇静,刻意维持着距离,就算在那一夜颠狂之后,对理理也没有什么牵挂之情,这下江南数十日了,范闲竟是没有问过自己一句,比如理理最近过的可好之类。

  就算是再绝情的人,对于曾有过一夜之缘,同车数百里之福的绝世美女,总不至于如此地冷漠,于是乎海棠甚至开始怀疑,范闲此人是不是有些隐疾,比如像陛下那般……可是偏偏范闲却和林婉儿成了婚,又一路上带着这曲涵,似乎也有收入房中的意思(海棠自己的想法啊),所以有些奇怪,但看了这些天,也没瞧出来曲涵究竟有什么奇异处,长相只是端庄清秀,远不及司理理柔媚丰润。

  曲涵似乎有些神气了,毕竟她是范闲喜欢,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女子,这几个字要拆分起来,可是大有深意。

  海棠苦笑着摇摇头:“不喜欢你?范闲身边不是精明能干之人,便是武力高强的绝世高手,能将你带在身边,定然是对你有意思,虽然范闲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但我可不相信他会如此行事。”

  曲涵噗嗤一笑忽而抬起脸来,露出骄傲与自信的神采:“姑娘弄错了,大人是世上最重情份的人。”这句话说出之后,曲涵似乎万千,似乎回到了曾经遇到范闲之时,一直到现在,她的所见所闻。

  “情份?”海棠品咂着这两个字,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心里犹疑着,像范闲这种冷血无情、以算计他人为乐的年轻权臣,真的是……重情之人?她叹了口气,由于衣服上没有大口袋,只好有些遗憾地将两只手交叉了起来,问道:“曲涵姑娘,那你先前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其实曲涵早就听闻范闲和海棠姑娘的诸多事迹,有些许抵触情绪,毕竟对方又不是范府的少奶奶林婉儿,而且又是敌对的北齐人。但后来接触的多了,就像许多和海棠接触过的人一般,曲涵也很容易地就喜欢上了这位言辞温和,行事光明,性情直率而不鲁蛮的姑娘家。海棠这人身份高贵,面容虽然看似淡疏,说话不多,但是待人却极诚恳,不论是什么样身份的人,都会平等看待,而且是从骨子里的尊重与平等――比如现在还是监察院打杂的曲涵,仅仅这一点,就已经超出世人多矣。

  此时听着海棠姑娘发问,曲涵不由掩唇而笑,说道:“和姑娘想的一般,我也是想瞧瞧大人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海棠睁着那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眸,像看可爱小动物一样看着曲涵,半晌之后,双手互套在袖子里,耸了耸肩,说道:“胡人会不杀人吗?”

  西胡北蛮,数百年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中原子民,凶恶之名传遍四野,再加上曲涵和范闲曾经亲自进入西北边关,见到过哪些杀伐果决的西胡人,于是很坚决地回答道:“不可能!”

  海棠缓缓眨眼,微笑说道:“同样的道理。”

  ………………

  ………………

  微风拂过范闲的脸,告诉他现在就是春天。他闭着双眼,迎着扑面而来的小风,嗅着风中生命的气息,十分惬意,眼前水田那头的树林青叶被风儿吹的沙沙的,忽然间他的眼帘微动,听到了后方也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村姑走出来了。

  范闲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是不可能?”

  “嗯?”海棠平静地走到他身边,用一个字表示了自己的疑问,清淡处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瞎子对陈萍萍在表示疑问。

  范闲唇角微翘,说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可能喜欢上你?据院里的消息,北齐小皇帝已经开始着急你的婚事了。”

  海棠将双手揣在袖子里,站在他身边看着前方水田里的耕牛,浅浅一笑,知道自己与曲涵在车厢中的对话被他全听到了,开口说道:“看来你的真气恢复的不错。”

  范闲睁开了双眼,盯着一只落到耕牛背上的小鸟,笑着问道:“我问的是……为什么我不可能喜欢你。”

  海棠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不由无奈应道:“总是喜欢这般口花花的,又不能真的占什么便宜。”

  范闲默然,想到昨天与七叶的那番谈话,自己重生之后有许多事情是只能做而不能说,但与海棠……似乎只能说不能做?他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海棠朵朵微笑说道:“在上京城里,你曾经说过,但凡男人,或者说是雄性动物,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而我自忖,并没有那等容颜引发你的心思,毕竟我的身份不一样,你有所忌惮,又不可能获取什么利益,怎么会喜欢我?”

  海棠朵朵是北齐圣女,范闲是南庆权臣,两人可以以友之道相处,但如果真要凑成一对,北齐太后,南庆皇帝,肯定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相反,对于两个人的谋划却会带来一些损害。但范闲想的却不是这些,嘲讽说道:“喜欢这种事情,和利益无关。我发现这不过半年的时间,你的心性和以往已经差了太多。”

  海棠朵朵默然半晌,缓缓开口说道:“天一道讲究天人感应,上体天下,下怜万民,我本以为这些事情自然而行便可,但是这半年来纠缠于诸多筹划之间,与我门中心法大相径庭,不免有些不适应。”

  范闲微微颔首,赞同说道:“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确实只适合我这种人做,你还是应该做回村姑这个有前途的职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息说道:“说来你心性不谐,终究还是我的问题,若在上京时,我不将你拉入局中,或许你现在还在园子里养鸡逗驴。”

  “当然。”海棠朵朵轻声说道:“安之你说过一句话深合我心。”

  什么话?”

  “这世上,从来没有好战争,坏和平。”海棠朵朵微笑说道:“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我愿意帮助你。”

  范闲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看着面前的景物发呆,只见那只鸟儿或许在糊满黄泥的耕牛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寄生虫可以果腹,于是呼的一声飞走了。

  “其实你不要太自卑。”范闲扭头望着海棠,极为严肃认真说道:“我一直觉得你长的很是端庄的。”

  海棠朵朵哑然,片刻后应道:“敢请教,这是在赞赏朵朵,还是在嘲讽?”

  范闲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只是针对你先前说的,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原因,有感而发。”

  海棠朵朵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像个小女孩儿一般,极为难得。

  范闲发觉眉心有些痒,伸指头揉了揉,说道:“不要和我比,这世上的女子但凡和我比起来,也没几个美人儿了。”他郁闷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我父母的问题。”

  海棠朵朵再怎么清淡自持,毕竟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姑娘家哪有不注重容貌的?除非是瞎子……她被范闲这几句明为宽慰,暗为取笑的话气的好生郁卒,心想这厮的嘴果然有些犯嫌,咬牙说道:“身为高官,说话还是不要乱诌的好。”

  范闲似是没有察觉对方的恚怒,认真解释道:“不是乱诌,你说我不可能喜欢你是因为你长的不够漂亮,而我是想向你解释,在我看来,你长的真的不错……”

  海棠朵朵微微一怔。范闲下一句话来的极快:“毕竟有过前例,我那妻子,京都人都说她长的也就是清秀罢了,但在我看来,婉儿却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他摇头叹息道:“我的审美,与这世上大多数人,大概都不相同。”

  这句话终于将海棠朵朵毒翻了,她闷哼一声,取出袖中的双手,拂袖而去。双袖一拂,草地上草屑乱飞,风无因而动,气势逼人,想来这一拂中挟着天一道的无上真气才是。

  范闲伸手遮目,在一片草屑中好不狼狈,前后摇晃,似乎随时可能倒地不起。偏这般,漫天草屑之中却传来他快意无比的笑声。

  两个并排走着,离车队已经有了好长一段距离,头顶的春林透着阳光,丝丝点点叉叉,幻化成各式各样美丽的光斑,照耀着两人的衣衫之上。

  “我是很在乎信任这两个字的人。”范闲平静地说道:“或许是因为我这一世,很难找到值得信任的人,所以那天你要出府,我有些失望。”

  海棠朵朵微低着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很直接地说道:“朵朵也是个很在意此事的人,毕竟你我分属两国,若无信任二字,实在很难成事。”

  话一旦说开了,就比较简单,只是此时再去问海棠究竟是不是想去工坊里偷窥,还是范闲误会了这位姑娘,都已经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既然经由范闲那张尖酸嘴,二人间的信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恢复,再提旧事,就会显得极为愚蠢。

  二人并排往前方走着,海棠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双手还是袖在袖中,总不及范闲揣在大口袋里舒服,范闲轻声解释道:“监察院官服,我让下面的人加了两个口袋。”

  海棠微微一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官道旁林地里,沙沙之声再起,这一对并无男女之私,却格外苛求对方信任的男女,就如同半年之前在北齐上京的皇宫里,在玉泉河畔的道路上,那般自然而然地拖着脚跟,懒懒散散地走着。

  身前身后尽是一片春色,头顶林叶青嫩可爱。

  ………………

  ………………

  一路到了杭州城知府的府前,范闲一个人走在车马后方,前方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相顾而下,前方已经在迎接了,范闲一路走过来,正巧换了监察院衣服的海棠朵朵,已经混入了队列之中,而特权不用穿监察院衣服的曲涵,则是已经走了出来,王启年和高达分居范闲的身侧,范闲来到了门前。

  大门大开,杭州城知府早就已经站在门口迎着了,只不过因为没有见过范闲,才迟迟没有说话,谁又能想到,这么大的一个钦差大人,竟然走在车队的后面,他当即带着一众官员走了过来,又是熟悉的溜须拍马。

  “范大人,久仰啊久仰!”

  “范大人,欢迎啊欢迎!”

  “范大人,果然英姿飒爽!”

  ………………

  范闲步入堂内,高达和王启年这对专业的左膀右臂,此时正好将范闲夹在了中间,王启年也是怪得很,直接递给了一张纸条给范闲,范闲一愣,也没想怎么样,周遭的人基本上都被二人挤开了,曲涵怯生生地跟在范闲的身后,而面前是知府大人和几个人带路。

  范闲也就直接打开了纸条,打开纸条之后,他皱了皱眉。

  是言冰云传来的。

  看完这张纸,范闲的脸色,怪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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