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市井之女
果然，不到片刻时间,两个一沉静一跳脱的青年就齐齐进了堂屋。
齐小六给了两个兄长一个大大的笑容后,同齐小七一同跪倒在地向齐夫人行礼。
“儿子见过母亲,母亲这些日子可好？”
齐夫人看了一眼笑得跟傻子一般的齐小六,又看了一眼沉静如水的齐小七,脸上嫌弃了一下,说：“好，怎么会不好，没了你们几个惹人嫌的，自然会比以前更好了。”然后叫他们起身。
齐小六一听这话就有些委屈，嘟囔着对齐夫人说：“母亲你这话可太伤我的心了，我可是常常挂念着您呐。多日不见,您也不说欢喜一下,您就给我们个笑脸呗。老板着脸多累得慌啊。”
齐夫人抚住额头，真想把这聒噪的蠢小子给扔出去。
齐小六见齐夫人抚额还以为她又头痛了,连忙叫人把他的行礼拿进来，找出了他娘带给齐夫人的盒子，递到她手边。
齐夫人一头雾水的打开盒子，见都是些治头疾的方子,脸色不由缓和下来。
“难为你还知道我头疼，寻了这些方子，可见你也不是全然的一无是处。”
齐小六听后就笑了,对齐夫人说：“这些方子可不是我寻的,都是我娘寻上来的。我给您带的都叫人送您屋里了。”
齐夫人听后就说：“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果然还是一无是处。”
齐小六不服气的说：“哪里就一无是处了，我这张脸长得多好看啊，看着我您肯定能多吃两碗饭。”
齐夫人说：“不，看到你我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齐大郎和齐三郎齐齐笑出声来，就连平素面无表情的齐小七都难得的扯起了嘴角，周围服侍的几个小丫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齐夫人实在懒得同这蠢货逗嘴，就扶了小丫头的手慢悠悠的离开了堂屋。
齐小六齐小七这才同两个兄长见礼，落座喝茶。
喝过几口茶水后，齐三郎问齐小六：“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齐小六一脸生无可恋的说：“别提了，我娘让我同小七一起读，折磨得我是死去活来。要么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你说那破鸟，站哪儿不好啊非要站在河边，害得我连连念了几天才背下来。还要念‘子曰，如此如此，子曰，这般这般。’孔夫子那老头儿实在太能说了，肯定是个话唠。”
齐三郎听后，伏在茶几上笑得直不起腰来，齐小七额上的青筋又通通跳个不停，唯有齐大郎生气的斥道：“一派胡言，圣人岂是你能妄议的？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回去后，将《论语》抄上十遍，下回带来给我检查，小七你督促他写。”
长兄如父，齐大郎既已如此吩咐，齐小六焉敢不从，只得愁眉苦脸的应是。
齐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后，果然看见几上放了几个箱包。她不回来，丫头们不敢擅动，就将它们放在矮几上，等她回来再拆封。
齐夫人倚在榻上，让人将箱包打开来。
一个包里装着一套常服，衣衫鞋袜，还有抹额护膝，及各种药丸若干。看这针脚，这些衣物应该是何氏亲手缝制的。
另一个包裹里有一卷手抄佛经，药材香料皮子衣料等若干。这一定是齐小七的。
再打开最后一个大包裹，丫头们一阵惊呼。胭脂水粉香团，腊肉咸鱼火腿各种吃食，木雕竹雕各种小玩意儿，最底下还装着五六本话本。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的全装在一个包里，也不怕窜味。
果然不能他有所期待，每一次都能蠢出新高度。
那边还不知道自己的礼物被嫌弃的齐小六，正同几个侄儿侄女在院子里撒欢。
齐大郎兄弟几个在屋里看着齐小六同孩子们嬉笑打闹，笑得跟个孩子一样。齐大郎沉默，也不知小六这赤子心性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弟兄几个，齐大郎沉稳有谋善为官；齐二郎为人沉默心中有度通例律是个管钱粮的师爷；齐三郎性情灵活擅长交谈好友一大群；齐四郎读不如七郎有灵性，胜在刻苦也已考中秀才；齐五郎安份守已正给家中打理产业；齐七郎虽然淡漠但为人聪慧，以后也不用担心他过得不好。
只有齐小六，依然混混沌沌，前路未明。虽则有他们几个兄弟可以依仗，但若是他自己立不起来，给再多的扶持也终是无用。
齐夫人此时正在看何氏写给她的信，看完后一言不发。半晌，她才道：“人说老天疼憨人，傻人有傻福，那蠢货还真是应了这句话。罢了，就如她所愿吧。”
又朝身边伺候自己的丫头说：“去请大爷三爷和七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待三个儿子进来后，她将手里的信递给大儿。
齐大郎一脸不明所以的接过信，低头看了起来，看完后一脸古怪的又将信传给了齐三郎。
齐三郎刚看了几行，就笑起来说：“小六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跟他娘要媳妇了。嗯？屠户之女？原来小六竟好这口么？怪不得咱们府里那些千娇百媚的丫头们他都看不上眼，原来是体态不对啊。呦，她家里兄弟们还挺多，这也就罢了。”
这小六是哪根神筋搭错了？竟然喜欢那些壮硕的女子。
也不怪他们会如此想，这时代的屠户之女大多都油腻丰满，他们几个自然会先入为主的以为齐小六看上了一个肥胖健硕的女子。
齐夫人把目光转向齐小七，齐小七会意的回答道：“我也是略有耳闻，那屠子长得颇健壮孔武，在那条街上是个一呼百应的人物，小儿子也进了学，听说读上很有天份。至于他家女儿，实没有见过。”
“那依你们看，这门亲事是否可行？”齐夫人如此问道。
“行，怎么不行，虽然门弟低了些，但依小六这情况，门弟好一点的人家也看不上他啊。再说，就咱们小六那张漂亮脸蛋，肯定能将他媳妇迷得神魂颠倒。有他丈人一家看护着，虽说不能大福大贵，至少能衣食无忧。”齐三郎率先开口表示同意。
齐大郎沉思了半刻，也点头同意。
齐夫人见两个儿子都同意了，就说道：“既如此，办完你爹的事，三郎就同他们走一趟，给小六先把亲事订下来吧。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所以这桩事就在齐小六这个当事人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定了下来。
趁着中元节几个牛都在，春暖便把自己想买房买地的意愿给说了出来。
李爹夫妇俩没料到女儿给他们丢出了这么大一个雷。一时慎住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二牛愣了一下就问春暖：“你哪来的钱？”
李三牛就接过话头说：“哪来的钱？你看到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了吗？我告诉你，那全是钱。很多很多的钱。任何一株都能买下咱家这样的宅子。”
李爹还真不知道这些花草能值多少钱，平日也就是觉得那些花儿挺好看的，女儿侍弄得好而已，丝毫没往银钱上想。
原来竟这么珍贵。
张氏一听顿时惊着了，天爷啊，她小姑咋这么有能耐呢。忽然看到小乖又去花圃里转悠，立刻起身跑出去将它拉出来。
乖乖，这些都是金枝玉叶呐，可损伤不得。
看到家人这般惊讶，春暖才说：“这些花能不能卖出去尚不可知，年前倒能先卖上一批酒，家里实在放不下了。这些先不急，总得先寻摸好合适的宅子和田地才行。”
说起卖酒，几个牛倒是都有好门路，就是不知道春暖酿造的酒质如何。
春暖从屋里抱出一坛酒，又让张氏将另一坛也抱出来。
李爹和李大牛看到熟悉的酒坛就露出笑容。这些日子他们可没少喝，桃花酿梨花白小五粮还有祛湿的药酒，隔几天就得喝一坛子。
李四牛急忙将春暖怀里的酒坛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又顺手去了泥封开了坛口。
酒香溢出来的那一刻，李三牛蹭的一下就站起来。抢到众人前先倒了一碗，吸溜一声就下了肚。
“小妹，你啥时候会这一手的？给你这酒一比，我先前喝得都跟苷水一样。这酒三哥给你卖吧，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可别给你三哥，就你三哥这饭桶样，这酒还不等卖呢就该给他喝完了。给我吧，我放在酒楼中寄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春暖也觉得李三牛有些不靠谱，还是交给李二牛卖吧。客人若喝得好，他还能多得些赏钱。
李三牛有些委屈，努力的向春暖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偏他长得人高马大，实在装不来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这一水儿的大小伙子，实际跟春暖前世的孙子们一般大小，她多多少少会给他们更多一些的疼爱包容。
尽管知道李三牛是在装可怜，但她依然会心疼。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若想生活的好一些，他们必然会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
卑躬屈膝受人喝斥，风里来雨里去，忍饥挨饿餐风露宿何曾少过，可他们从不在家人跟前说过半句，仍旧一如既往的拼着。
于是春暖便说：“快别装可怜了，装不好还徒惹笑话。明年春天，那些牡丹交给你卖，如此可好？”
张氏凑上前来说：“小妹，你看我能做什么？”
陈氏瞪了她一眼说：“现在你能做成什么，先把大柱带好再说。往日也常见给你妹妹搭把手，这么长时间竟半分都没学会么？”
张氏讪讪的说：“往日我只当妹妹玩呢，还道妹妹不愧贵人托生的，玩得花样也跟常人不同。哪知她竟能玩出个银山来。要是早知如此，我赖着脸皮也要学来。”
这话真不假，因为一屋子的人都未曾将春暖弄得那些个东西放在心上。只道她爱做什么便由着她做就是了，何曾想过要春暖做出个什么来。
这也是宠女儿宠妹妹宠出的糊涂账，只不过皆大欢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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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见过母亲,母亲这些日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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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六一听这话就有些委屈，嘟囔着对齐夫人说：“母亲你这话可太伤我的心了，我可是常常挂念着您呐。多日不见,您也不说欢喜一下,您就给我们个笑脸呗。老板着脸多累得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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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六见齐夫人抚额还以为她又头痛了,连忙叫人把他的行礼拿进来，找出了他娘带给齐夫人的盒子，递到她手边。
齐夫人一头雾水的打开盒子，见都是些治头疾的方子,脸色不由缓和下来。
“难为你还知道我头疼，寻了这些方子，可见你也不是全然的一无是处。”
齐小六听后就笑了,对齐夫人说：“这些方子可不是我寻的,都是我娘寻上来的。我给您带的都叫人送您屋里了。”
齐夫人听后就说：“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果然还是一无是处。”
齐小六不服气的说：“哪里就一无是处了，我这张脸长得多好看啊，看着我您肯定能多吃两碗饭。”
齐夫人说：“不，看到你我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齐大郎和齐三郎齐齐笑出声来，就连平素面无表情的齐小七都难得的扯起了嘴角，周围服侍的几个小丫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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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六齐小七这才同两个兄长见礼，落座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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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三郎听后，伏在茶几上笑得直不起腰来，齐小七额上的青筋又通通跳个不停，唯有齐大郎生气的斥道：“一派胡言，圣人岂是你能妄议的？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回去后，将《论语》抄上十遍，下回带来给我检查，小七你督促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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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溢出来的那一刻，李三牛蹭的一下就站起来。抢到众人前先倒了一碗，吸溜一声就下了肚。
“小妹，你啥时候会这一手的？给你这酒一比，我先前喝得都跟苷水一样。这酒三哥给你卖吧，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可别给你三哥，就你三哥这饭桶样，这酒还不等卖呢就该给他喝完了。给我吧，我放在酒楼中寄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春暖也觉得李三牛有些不靠谱，还是交给李二牛卖吧。客人若喝得好，他还能多得些赏钱。
李三牛有些委屈，努力的向春暖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偏他长得人高马大，实在装不来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这一水儿的大小伙子，实际跟春暖前世的孙子们一般大小，她多多少少会给他们更多一些的疼爱包容。
尽管知道李三牛是在装可怜，但她依然会心疼。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若想生活的好一些，他们必然会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
卑躬屈膝受人喝斥，风里来雨里去，忍饥挨饿餐风露宿何曾少过，可他们从不在家人跟前说过半句，仍旧一如既往的拼着。
于是春暖便说：“快别装可怜了，装不好还徒惹笑话。明年春天，那些牡丹交给你卖，如此可好？”
张氏凑上前来说：“小妹，你看我能做什么？”
陈氏瞪了她一眼说：“现在你能做成什么，先把大柱带好再说。往日也常见给你妹妹搭把手，这么长时间竟半分都没学会么？”
张氏讪讪的说：“往日我只当妹妹玩呢，还道妹妹不愧贵人托生的，玩得花样也跟常人不同。哪知她竟能玩出个银山来。要是早知如此，我赖着脸皮也要学来。”
这话真不假，因为一屋子的人都未曾将春暖弄得那些个东西放在心上。只道她爱做什么便由着她做就是了，何曾想过要春暖做出个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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